喧闹的打谷场瞬间静了下来,只有篝火“噼啪”的爆响。
“首先有请红松屯的沈三关,给咱来段《空城计》!”
陈青山眉头微皱,“这名字咋这么熟悉?”
刚这么说,就只见沈三爷穿着件打补丁的青布长衫,手里拄着根枣木拐杖,慢悠悠地走上台。
老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还抹了点胭脂,在汽灯下泛着红光。
“三爷?他还会唱戏?”陈青山愣住了。
他印象里的沈三爷总是扛着锄头下地,从没见他摆弄过这些。
“你不知道?”
大山哥凑到他耳边,“三爷以前就是唱戏的,年轻时候在戏班子待过,《空城计》里的诸葛亮,那叫一个绝!”
说话间,沈三爷把拐杖往台上一戳,清了清嗓子。
没有乐器伴奏,只有他苍老却洪亮的嗓音在夜空中响起:“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那调子一起,陈青山就觉得浑身一震。
老人的嗓音带着股子穿透力,虽没有戏台上的行头,可眼神一凝,手里的拐杖往空中一扬,竟真有了几分羽扇纶巾的架势。
台下的老汉们纷纷直起腰板,吧嗒旱烟袋的手都停了。
婆娘孩子们也忘了打闹,连远处啃骨头的狗都不叫了。
“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懿发来的兵——”
沈三爷唱到动情处,拐杖在台上点得“咚咚”响,脸上的胭脂被汽灯映得通红,仿佛真的站在城楼上观敌了阵。
一曲唱罢,打谷场静了几秒。
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沈三爷扶着拐杖鞠了个躬,脸上的胭脂被汗水冲出两道印子,却笑得像个孩子。
会计家的小子赶紧上台扶他,嘴里喊着:“好!三爷这嗓子,还是那么亮堂!”
陈青山使劲拍着手,忽然觉得这大冷天的跑到野地里来,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