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砚边雪落故人来
暮春的雨总带着些缠绵,淅淅沥沥打在云麓山的青瓦上,将窗棂外那株老梅的新绿洗得发亮。煜明搁下狼毫,墨香在宣纸上洇开,勾勒出半阙《念奴娇》的轮廓。案头茶炉正沸,紫砂壶嘴腾起的热气里,恍惚有驼铃穿越千年风沙,在脑海中悠悠回荡。
“煜明兄,又在琢磨新词?”推门声伴着凉意涌进,子墨抖落伞上的水珠,青布长衫上沾着些许雨丝,像泼墨山水里未干的笔触。他手中捧着个蓝布包裹,笑眼弯弯,“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河西走廊的沙枣花蜜,还有敦煌画院的复刻笺纸。”
煜明抬眼,见他发间还凝着细密的雨珠,忙起身接过包裹:“这时节走山路,也不怕湿了鞋袜。快坐,刚煮了雨前龙井。”
子墨将包裹搁在书案一角,目光已被宣纸上的字迹吸引。“‘黄沙漫卷,忆丝路、驼铃悠悠穿漠’——这是写丝绸之路?”他指尖轻轻拂过纸面,仿佛能触到那片广袤沙原的温度,“去年我们在嘉峪关看到的戈壁,倒真有这般气象。”
“正是。”煜明递过一杯热茶,水汽氤氲了他眼中的神思,“前夜翻看旧游记,见着那年在鸣沙山拍的照片,骆驼队在夕阳下走成一条线,忽然就想起古人‘无数驼铃遥过碛’的句子。只是如今再写丝路,不该只停在驼铃古道了。”
他指向案头另一张草稿,上面零星记着些高铁数据:“你看,兰新高铁穿越大漠,最高时速能到250公里,从兰州到乌鲁木齐不过十小时。当年商队要走数月的路,如今不过朝发夕至。”
子墨执起茶盏,听着雨声与炉声交织,忽然轻声念道:“‘今看高铁飞驰,巨龙驰瀚海,贯通西东。’这下半阕的意境,倒是与上阕相映成趣。煜明兄可是已将新词填完了?”
煜明点头,将完整的《念奴娇·丝路新程》推到他面前。宣纸雪白,墨字青黑,上下阕如同两轴画卷,在案头缓缓展开。子墨低声诵读,读到“贸易频仍,科技助、经济繁荣潮涌”时,眼中泛起光亮:“妙哉,这‘潮涌’二字,道尽了今日丝路的活力。你瞧,古代丝绸西运,靠的是驼队跋涉;如今中欧班列穿梭,数据光缆飞驰,这‘新程’二字,真是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