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明伸手抚过塔身的石刻,冰凉的触感里透着沧桑。“听守塔人说,这塔是2012年建的,地基里埋着中俄界碑的残片。”他指着塔基处的浮雕,“你看这层刻着赫哲族的鱼皮船,上层却是高铁轨道,古人说‘思接千载’,大概就是这样。”
风从江面吹来,带着鱼腥味和松子香。子墨忽然低声诵道:“‘人间几度叹兴亡,心随云水远,塔影共天长’——站在这‘一岛两国’的地方,才懂什么叫‘兴亡’。”他说起在岛西端见到的“东方第一哨”,年轻士兵的迷彩服与身后的界江构成鲜明色块,像一幅活着的历史画。
两人绕塔一周,在北侧面朝俄罗斯的方向停下。那里有块无名石碑,上面刻着极北的纬度。煜明从包里取出墨锭和砚台,竟在石碑背面拓起字来。“当年苏轼在赤壁写‘大江东去’,也是见了江山形胜才落笔。”他呵着白气,砚台里的墨汁冒着热气,“我们此刻站的地方,往东是太阳升起的方向,往西是五千年的文脉,不记下来,对不起这霜天。”
子墨蹲下身帮他按住宣纸,见纸角被风吹得扬起,忽然想起什么:“赫哲族的萨满说,乌苏里江的水会记住所有来过的人。你说这塔影倒映在江里,是不是也成了云水的一部分?”
第三章 赫哲婚仪见民情
同江城的十月,江面上泊满了归港的渔船。煜明和子墨跟着送亲的队伍走在江畔,脚下的木板路吱呀作响,对岸俄罗斯的炊烟正与晨雾交融。
“快看那彩衣!”子墨指着前方,新娘的鱼皮裙在阳光下泛着虹彩,裙摆上的鹿纹刺绣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送亲的女眷们捧着用桦树皮盒装的鱼籽酱,银镯子在袖口叮当作响,与江风里的渔歌应和。
煜明翻开笔记本,上面记着昨夜拟的《鹧鸪天》:“‘彩衣夺目添佳色,笑语盈空醉暖阳’——你看那新郎的帽子,缀着七颗铜铃,每走一步都像在敲拍子。”他想起三天前在鱼皮画作坊,老匠人用鲟鱼皮鞣制衣料,说赫哲族的婚服要经七七四十九道工序。
婚宴设在临江的木屋里,圆木桌上摆满了生鱼片、塔拉哈(烤鱼肉)和大马哈鱼籽。子墨接过新娘递来的“刹生鱼”,酸浆草的清香混着鱼肉的鲜甜,忽然听见邻桌的老渔民哼起古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