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鼓!”他猛地挥动令旗。
青要关隘口顿时涌出赤色浪潮,南燕军的楯车在烈日下泛着青铜冷光。
当第一支箭矢划破江面时,他看见卫军战阵中跃出熟悉的身影。
穆翊的黑甲在日光下宛如淬火,他策马冲在最前,长槊挑飞南燕楯车的瞬间,崔序仿佛看见十二年前殿试放榜时的自己——也是这般孤注一掷地冲进命运的漩涡。
“大都督当心!”亲卫的惊呼被箭雨淹没。
崔序的文武袍被流矢撕裂,露出内里银丝软甲。
崔序看见那玄色身影弯弓搭箭,动作如当年校场比试般优雅,只是这次弦上搭着三支铁箭。
第一箭射断南军令旗。
第二箭钉入他脚下尘沙。
第三箭带着帛书掠过耳际,展开的素绢上墨迹未干:“君读圣贤书,可知民字几画?”
“崔以贤。”清朗嗓音穿透江风,“还记得御史台东墙那株被雷劈焦的老槐吗?”乙弗循抬手指向对岸某处,“当年你说‘雷霆不击无罪木’,如今可还作数?”
崔序喉头一紧。
那日暴雨中的对话骤然涌入脑海,他握令旗的手微微发颤,偶然瞥见卫军阵中飘起的北奚战旗——金线绣的苍鹰正对着南燕龙旗龇牙。
战鼓声骤起时,江面卷起腥风,崔序终于看清战车上的乙弗循——玄铁战甲折射着血色日光,金乌纹章在护心镜上振翅欲飞。
“崔以贤!”穆翊的吼声震得耳膜生疼,“看看你身后的沅川城!”
崔序的令旗僵在半空。
他当然知道沅川城中正在发生什么——当他在前线用南燕儿郎的尸骨堆砌功勋时,那位深宫里的陛下正用朱笔在奏折上勾画新的棋局。
“放箭!”他咬牙挥下手臂。
箭雨遮蔽天日的瞬间,他看见乙弗循举起雕弓。原来有些人注定要在乱世中淬炼成钢,就像沅川城朱雀阙上被战火熔铸的铜雀。
与此同时,沅川皇城的空明池正泛起诡异涟漪。
郭桓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