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临城半年,我天天盼着能睡个安稳觉,可眼皮子底下总跳,右肩的刀疤每逢阴雨天就跟针扎似的。老婆说我是心里有鬼,我想骂她乌鸦嘴,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她哪儿知道,我心里真他妈住着个鬼,还是个断指缺脸的穷鬼!
那天是清明前一晚,雨下得跟哭丧似的。我站在“大柱小吃”门口,正打算挂“打烊”的灯箱,就见一黑影从雨幕里钻出来,穿件黑冲锋衣,兜帽压得低低的,怀里抱着个方方正正的黑塑料袋,跟他妈捧骨灰盒似的。我手里的铁夹子“当啷”掉在地上,脊梁骨瞬间窜过一股凉气,这造型、这塑料袋,跟半年前在西郊公墓遇见的刘鬼一模一样!
“先生,打烊了……”我往后退了半步,声音比屋檐下的雨帘还抖。那黑影没搭腔,径直往店里走,冲锋衣上的雨水滴在地上,汇成一条弯弯曲曲的水痕,跟条吐着信子的蛇似的,慢慢朝我脚边爬过来。
老婆在里屋擦桌子,听见动静探出头来:“大柱,谁啊?”我想喊她别出来,可嗓子眼儿像塞了团浸了血的棉花,啥声儿都发不出来。黑影走到吧台前,慢慢抬起头,我浑身的血“嗡”一下涌到脑顶——不是刘鬼!这张脸虽说也白得跟糊了层石灰,可没烂没缺,左眼角有道斜疤,跟蜈蚣似的趴在脸上,不是别人,正是半年前在出租车上被刘鬼盯上的黄毛!
“哥,别来无恙啊。”黄毛咧开嘴笑,嘴角那颗黑痣还在,就是颜色更深了,跟滴了滴黑血似的。他说话时,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像是有只死老鼠在里面扑腾。
我猛地想起他死在我家客厅的样子,脖子上那道勒痕紫得发黑,眼球凸得能掉出来。现在他好端端站在我面前,难不成……我没死?还是说,我也变成鬼了?
“你……你是人是鬼?”我摸出裤兜里的打火机,手哆嗦得差点打不着火。听李老头说过,鬼魂怕明火,虽说这说法没啥科学依据,可这会儿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黄毛慢悠悠拉开冲锋衣,我定睛一看,差点吐出来——他胸口插着根钢筋,伤口周围的肉都烂了,露出白花花的骨头,钢筋上还挂着点黑紫色的脏器,跟菜市场卖剩的烂肉似的。“您看我这样,像是人吗?”他歪着头看我,眼球在眼眶里来回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