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这个?”母亲披着旧棉袄走进来,往火盆里添了块木炭,“这些年总想着等你们回来,把老物件都规整规整。”她从樟木箱底翻出个蓝布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多封信件——从许明远上大学时的家书,到苏晴怀孕时的产检报告,甚至小满幼儿园的涂鸦都被仔细夹在信笺里。
开春时,母亲的病情突然加重。许明远连夜驱车三百公里,在医院走廊里撞见正偷偷抹眼泪的苏晴。病房内,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小满轻轻握住奶奶布满针眼的手:“等您好了,我跳新学的《胡桃夹子》给您看。”母亲枯瘦的手指抚过孙女的发顶,眼角滚落浑浊的泪。
料理完后事,许明远在母亲床头发现本褪色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干枯的桂花,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着:“2018年3月12日,晴晴说孕吐厉害,明天去集市买新鲜酸梅”“2021年6月1日,小满得了舞蹈比赛金奖,等暑假给她做红豆沙冰”最后一页停在小满生日那天:“我的小天鹅要永远快乐啊”。
梅雨季节,苏晴开始整夜整夜失眠。她常常站在阳台,望着楼下空荡的信箱发呆——那里再不会躺着母亲寄来的梅干菜,也收不到字迹歪斜的叮嘱信件。许明远默默把母亲的旧物整理进檀木盒,在某个清晨将奶奶织的围巾轻轻披在妻子肩头:“妈说过,这围巾最能护着咱们的脖子。”
小满突然变得懂事得让人心疼。她不再缠着买新的舞蹈服,把零花钱都放进存钱罐:“等存够了,给妈妈买安神的薰衣草枕头。”某天深夜,许明远起夜时,看见女儿房间门缝透出微光——小满正趴在桌上,用母亲留下的毛线学着织手套,歪歪扭扭的针脚里,藏着笨拙却炽热的爱。
立秋那日,一家人带着母亲的照片去海边。海浪卷着细沙漫过脚踝,小满将亲手折的千纸鹤放进海水:“奶奶,这是用您教我的方法折的。”苏晴靠在许明远肩头,任由咸涩的海风拂过脸颊。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的海鸥掠过天际,像极了母亲送来的温柔讯息。
生活仍在继续。苏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