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西北方撤!”他踢开脚边的火油罐,罐口流出的松节油在雪地上画出蜿蜒的线,“那里地势高,不易被火药波及!”
三百骑且战且退,月光穿过渐渐浓稠的烟雾,在顾百川的护心镜上投下斑驳光影。他看见镜中的自己,额发被血粘在脸上,护心镜的“死守”二字被火光映得通红,像极了铁石城求援信上的朱砂印。远处铁石城的钟声突然响起,那是赵岩在敲响城防警报,钟声里混着隐约的厮杀声,比任何催命符都要清晰。
当最后一名队员撤出树林时,风铃镇的火光已烧红半边天。顾百川回望浓烟中的老槐树,女孩抱着布偶蜷缩在阿虎怀里,布偶的缺耳处露出半片纸角,上面隐约可见“铁石城”三个字。他摸出怀中的半块令牌,裂痕处还沾着新鲜的血,与贼首铠甲上的纹路严丝合缝。
队伍冲出槐树林时,暮色已浓。铁石城方向的浓烟被西北风吹成斜斜的线,顶端的鸦群却越聚越多,像一团蠕动的黑云,与记忆中姐姐棺木上覆盖的乌鸦如出一辙。顾百川摸出半块令牌,裂痕处的血渍在夜色中泛着幽蓝,那是紫霄贼特有的火硝毒,与三年前他从井里爬出时,沾在令牌上的血迹一模一样。
“还有二十里到北萧城。”阿虎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少年转头望向身后,风铃镇的火光已将半边天染成铁锈色,“后面的追兵……”
“别回头。”顾百川打断他,战马的蹄铁在冻土上擦出火星,“你看天上的北斗星,勺柄指着的方向,就是家。”他的目光扫过队伍中低垂的马头,伤兵们的血滴在雪地上,画出蜿蜒的红线,宛如一条从地狱爬回人间的路,“陈城主会开城门的。”
子夜时分,北萧城的城墙终于在夜色中浮现。城头的火把将“萧”字大旗照得通红,旗杆上的冰棱随北风坠落,砸在护城河的薄冰上,惊起一群夜鸟。顾百川听见城门后的脚步声,那是陈啸亲自带着守军赶来,玄铁剑鞘撞击甲胄的声响,与三年前他第一次被老城主救进城时一模一样。
“开城门!”陈啸的吼声穿透夜色,城门在绞盘声中缓缓开启,门缝里漏出的火光映出顾百川染血的脸。老城主的目光扫过他腰间的断剑、护心镜上的焦痕,最后落在他怀里的半块令牌上,瞳孔骤缩——那裂痕与他书房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