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突然传来战马的嘶鸣,一名浑身浴血的斥候冲进书房,斗篷下摆甩落的雪花在地面融成暗褐色的水迹。
斥候怀里掉出半片冻硬的名册,顾百川捡起来时,指腹触到凹凸不平的刻痕——那是用指甲在人皮上剜出的字迹:“丙叁拾柒号张五,妻刘氏……”边缘的毛边带着撕扯的痕迹,仿佛能看见张五临死前用最后力气刻下真相的模样。
“紫霄贼开始处决所有识字的士兵,”斥候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口血水,“这是张五临死前塞给我的,他说……说连坐链的铁环已经开始生锈,只等一把火。”
顾百川的手指抚过血痕,那形状与张三最后刻在阴沟盖板上的“火”字暗号一模一样,是用生命换来的暴动信号。
陈啸的玄铁剑突然完全出鞘,剑刃映出窗外的漫天风雪。“今晚丑时,鹰嘴崖西侧峡谷。”老城主的剑尖点在地图上的峡谷标记,那里被两支朱笔勾勒出陡峭的轮廓,像一道劈开大地的伤口,“刘宁强的辎重队会经过那里,车上装的不是粮草,是用来镇压的连珠弩。如果我们能劫下这批武器,再让阿虎带小队扮成运输兵混进去,就能把弩箭的扳机换成‘雪夜书’。”
顾百川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恍若夜枭盯上猎物。他想起张三临死前攥着的半块狼头令牌,此刻正躺在乱葬岗的雪下,与无数连坐链铁环共同构成紫霄贼的罪证。
“我亲自带队。”他的声音里带着冰裂般的决然,“刘宁强悬赏我的人头,悬在城门的画像比真人还大,只有我出现,那些被连坐链困住的士兵才会相信——他们等的‘死神’真的来了。”
陈啸的手突然按在顾百川肩膀上,掌心的老茧擦过对方甲胄上的狼头纹章。“你知道鹰嘴崖的峡谷只有一条通路,两侧峭壁能藏千军万马。”老城主的声音低沉如钟,“当年紫霄贼用滚木礌石把我们的援兵困在谷底,三百人最后只剩十八个活口。”
他顿了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但这次,我们要让滚木礌石变成他们的丧钟。”
窗外的风雪突然变本加厉,烛火被吹得几乎熄灭,却在即将湮灭的刹那,照亮了顾百川眼底的光。
那光不是仇恨,是从死人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