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父亲的床垫下发现个铁皮盒。
里面装着半瓶黑红色的液体,瓶盖内侧刻着\"灯油\"二字,打开时散发出奇怪的香气,像是松脂混着肉香。当我把瓶子对着矿灯看时,看见液体里漂浮着细小的骨渣,还有几缕灰白的头发。
\"那是用死人油熬的。\"李伯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杯老鹰茶,茶叶在水里泡得发涨,像极了溶洞里的潮虫,\"你爹当年跟着洞夫子学过"点阴灯",用亲人的骨血做引,能看见洞里的阴兵……\"他咳嗽着从怀里掏出张纸,是1967年的死亡证明,\"你娘就是这么死的,说是难产,其实是被取了头骨熬油……\"
深夜,吊脚楼的房梁开始渗油。
黑红色的液体顺着木板缝隙滴在地上,聚成个模糊的人形。我看见父亲穿着工装站在油影里,他的后颈有个拳头大的洞,洞里插着根灯芯,火苗在瞳孔里跳动:\"幺女,把灯油浇在岩壁上,阴兵就会给你换副新骨头……\"他抬起手,我看见他指甲缝里嵌着石灰和骨渣,正是三线建设时用来砌墙的材料。
矿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响起\"咔嚓咔嚓\"的啃骨声。有双手从背后抱住我,指尖涂着剥落的红漆,正是溶洞里那个编辫子的女人。她把我的头按向铁皮盒,油香钻进鼻腔时,我看见自己的后颈慢慢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而父亲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幺女别怕,换了骨就能和爸爸永远在一起了……\"
2025年七月十四,我带着铁皮盒走进溶洞。
第七层的石棺前摆着三个陶碗,每个碗里都盛着黑红色的灯油,碗沿刻着我家人的名字。洞壁上的干尸眼睛突然转动,齐齐看向我,后颈的洞里流出灯油,在地面汇成箭头,指向石棺后的暗门。
\"妹儿来了?\"洞夫子坐在石棺上,单片眼镜后是空洞的眼窝,\"就等你这副新骨头了,阴兵们等了三十年,就为了凑齐三百个逃兵的替身……\"他抬手揭开石棺盖,我看见里面躺着具穿着现代工装的尸体,后颈的洞正往外渗油,尸体脸上戴着的,竟是我的工作证。
铁皮盒里的灯油突然沸腾,溅在岩壁上时,我看见1966年的父亲正在砌墙,他旁边的工人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