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攥着先帝司马衷的遗诏,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托孤于东海王司马越\"几个字,指甲缝里渗出细细的血痕。这份看似象征权力交接的诏书,实则是将他推向万劫不复深渊的催命符。昨夜,司农寺卿冒死求见,这位年逾花甲的老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里充满绝望:\"陛下,洛阳粮仓的存粮只够维持七日,而东海王司马越的亲兵却在城郊强征百姓口粮,连种子粮都不放过!自元康元年八王之乱起,中原大地征战不休,百姓流离失所,如今更是雪上加霜啊!\"老臣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血珠顺着他沟壑纵横的皱纹滚落。司马炽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掐住,最终只能攥着衣角,连一句宽慰的话都说不出口。他心里清楚,自贾南风乱政引发八王之乱,司马氏皇族为争夺中央政权,先后有汝南王司马亮、楚王司马玮、赵王司马伦等八位王爷卷入混战,这场内乱极大地消耗了西晋的国力,百姓苦不堪言,而如今的困境,不过是恶果的延续。
殿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那是连续三天啃食树皮的太监们在咯血。御膳房送来的早膳依旧是半碗混着碎石子的糙米,米粒间还蠕动着几头白色肉虫。他不禁想起登基前夜,东海王司马越端着毒酒逼死太子司马覃时的狞笑:\"侄儿啊,这皇位就像这杯酒,看着金贵,喝下去可是要人命的。\"如今,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深意。自太安二年司马越在八王之乱中胜出,掌控朝政后,便开始排除异己,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力,不择手段。而司马炽,不过是他推上前台的傀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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