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多少兵?\"尔朱兆突然打断,刀尖抵在案几上,微微颤动。
\"八万足矣,留两万守晋阳。\"
刀锋\"锵\"地归鞘。尔朱兆转身望向窗外,远处黄河像条冻僵的巨蟒横卧在月光下。他想起去年此时,自己率百万之师南下时的意气风发。旌旗蔽日,铁甲如林,何等威风!如今却要靠着冰面反攻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他握刀的手青筋暴起。
\"准了。\"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但你记住——\"突然转身,眼中凶光毕露,\"若再败,提头来见!\"
元天穆郑重抱拳,铠甲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当他退出时,听见身后传来尔朱兆的狂笑与酒坛碎裂的声音。廊下寒风刺骨,元天穆却感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望着院中那株挂满冰凌的老梅,忽然想起渡河时杨檦说的话:\"尔朱兆暴虐无常,终将自食其果\"
一阵寒风卷起庭院中的积雪,打在元天穆脸上。他摸了摸颈间被尔朱兆掐出的红痕,眼神逐渐变得深邃。\"我是不是也该找个退路了\"他喃喃自语道,声音消散在呼啸的北风中。
而在厅内,尔朱兆瘫坐在狼藉之中,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个酒壶。世隆想要劝阻,却被他一把推开。\"滚!都滚!\"他咆哮着,将酒液浇在自己头上,任其顺着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酒还是泪。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远处传来守夜士兵的梆子声,单调而寂寥。晋阳城的这个冬夜,注定无人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