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出了山路。”梅降雪和苏璃掀开马车帘角,探出身望向前方。道边的水沟蜿蜒如带,沟内挤满了半人高的芦苇,此刻正是芦花盛放的时节,一簇簇雪白的穗子在风里轻摆,像无数只挥扬的手,扫过马车篷布时发出“沙沙”的轻响。阳光透过苇秆的缝隙,在黄土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随马车前行而流动,如同跃动的碎金。
道上渐渐有了行人。三三两两的脚夫扛着扁担,筐里装着收获的谷米,汗湿的褂子贴在背上;几个挎着竹篮的村妇结伴而行,篮里盖着蓝花布,隐约露出金黄的柿子;更有赶着毛驴的货郎,货担上的拨浪鼓“咚咚”响着,惊起几只停在芦花上的白蝶。人声、牲口的嘶鸣、车轮的辘辘声,在这开阔的黄土道上交织成一片鲜活的市井气息。
肖平策马与欧阳逸飞所驾的马车并行,目光扫过道旁摇曳的芦苇,欧阳逸飞忽然开口:“肖兄,咱们何时能到风凌渡?”他昨夜守夜,此刻虽强打精神,眼底却带着一丝疲惫。道旁的芦苇越发生得茂密,白色的花穗在风中翻涌,像一片流动的雪海,看得人有些目眩。
肖平道,“快了。照这脚程,差不多天黑前能到。”他顿了顿,望着远处地平线渐渐隆起的黑影,“过了前面那片芦苇荡,就是风凌渡的地界。只是这最后一段路……”他没说完,却与欧阳逸飞交换了一个眼神——黑风寨的人如同附骨之疽,越是靠近渡口,越不能松懈。
车夫闻言,甩了个响鞭,“驾”的一声吆喝,两匹辕马猛地发力,车轮卷起更厚的尘土,在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黄烟。马车颠簸着加速,芦苇的“沙沙”声被甩在身后,变成模糊的背景音。道上的行人见车马疾驰,纷纷避到路边,好奇地望着这辆行色匆匆的马车。
日头渐渐西斜,挂在西天的云彩被染成橘红色,像泼翻的颜料桶。黄土道开始向下倾斜,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水声,像是河流奔腾的低吼。欧阳逸飞勒马停在一个土坡上,极目远眺——前方果然出现一大片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