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重如山!\"这四个字如同重炮轰鸣,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激荡出层层回响。记忆如潮水般漫过心堤:那个赤脚踩在田埂上挑着牛粪的孩子,肩头勒出的血痕在烈日下结痂;那个攥着皱巴巴录取通知书、布鞋磨破脚跟也要奔赴大学的少年,在暴雨中抱紧怀中的书本;那个在入伍通知书上按下红手印的青年,转身时军装下摆扬起的弧度,曾惊起训练场上整片白鸽;还有无数个深夜,他对着台灯修改方案的身影,在文件堆里熬过的十年正科岁月,此刻都化作眼眶中翻涌的熔岩。
刘正夯上前一步,手掌落在他颤抖的肩头上,这个动作与当年初次见面的鼓励如出一辙。顾有为突然想起,当年正是这个男人从如山的材料中挑出他的方案,用红笔批注的字迹比军功章还要耀眼。而此刻,窗外的杜鹃轻快地唱着歌儿,仿佛天地都在为这场命运的交接仪式铺就红毯。
\"该去更高的地方看看了。\"刘正夯的声音混着远处传来的汽笛声,在暮色中化作振翅的鸿鹄。顾有为望着老领导身后那幅山河图,蜿蜒的线条突然幻化成他走过的每一条路——从泥泞的乡间小道到笔挺的阅兵场,从堆满报表的办公桌到即将踏上的省部级征程。泪水模糊间,他仿佛看见无数个自己在时空长河中重叠,最终凝聚成此刻站在权力阶梯上的身影,背后是燃烧的晚霞,前方是云开雾散后的万里晴空。
“书记。”顾有为站直,颤抖着朝这位鬓角有了些许银发的老领导敬了一礼。
晨光刺破云层,将鎏金门钉的光影碎成金箔,洒在顾有为骤然绷直的脊背上。他西装下的肩胛骨如刀削般凸起,抬手行军礼的动作带起凌厉风声:“报告首长同志!列兵顾有为保证完成任务!对党忠诚,死而后已!”声如洪钟撞碎凝滞的空气,惊得案头青瓷茶盏泛起涟漪。
刘正夯手中的茶杯还未放下,便已大步跨出。金丝眼镜滑落到鼻尖,露出那双沉淀着岁月的眼睛。老首长的右手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利落升起,军礼的弧度精准如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