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盯着他腕间翡翠镯——那是乔瑾褪下的旧物,此刻正松松垮垮套在皇帝手腕上,倒像是被人强夺了珍宝的小兽留下的齿印。
她忽然放软声音:“哀家不是容不得新人,只是许家丫头……”
“许良娣?”君景珩忽然打断,指腹摩挲着碗沿暗纹,“她连《女诫》都要抄三遍才能工整,如何担得起高位?”
这话像把锋利的刀,剖开殿中虚浮的和气。
太后望着窗外飘飞的柳絮,想起今早许良娣跪在她跟前,鬓边素银簪上沾着晨露:“姑母,他们说我连宫女都不如……”
她忽然伸手按住皇帝搁在桌沿的手,玉扳指硌得他生疼:“景珩,后宫不稳,前朝便会揣测圣心。你宠爱宸嫔可以,但封号一事……”
“母后。”君景珩忽然抽回手,袖摆带起的风掀动案头奏折,露出一角乔瑾歪歪扭扭的批注,“当年您让朕娶皇后,说‘中宫需得贤良淑德’,可朕要的……”他望着太后腕间东珠,忽然轻笑,“从来不是贤良淑德的菩萨。”
殿外忽然传来黄鹂啼叫,惊飞了檐角栖息的麻雀。
太后望着皇帝起身时,袖中滑落的半幅帕子——上面绣着朵带刺的红牡丹,正是今早乔瑾裙角的纹样。
她忽然想起方才周公公说,乾元殿的朱砂砚今早被摔碎了,皇帝却笑着说“宸嫔嫌墨色不够浓”。
“罢了。”太后忽然挥手让宫女退下,指尖划过案上《女诫》,却在“夫为妻纲”四字上顿住,“哀家只盼你别学你父皇,让宠妃搅得六宫不宁……”
话未说完,却见君景珩已走到殿门口,阳光穿过他玄色衣摆,将金线龙纹投在青砖上,像极了乔瑾眼中未化的霜。
“母后放心。”他忽然转身,唇角还带着未褪的笑意,“她若真能搅乱六宫,朕倒要谢她——至少这宫里,终于有了些活气。”
话音未落,殿角风铃骤响,一片柳絮恰好落在他发间,像极了乔瑾昨夜别在他衣襟上的那朵白梅。
太后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发现他腰间玉佩不见了——那是她亲自选的和田玉,如今该是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