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瑾猛地抬头,鬓间步摇撞在龙书案边缘,发出细碎的响。
云香阁位于后宫最西侧,原是先帝嫔妃静养之地,虽殿宇精致,却连每日晨昏定省都要多走半个时辰的路。
她望着君景珩袖口上未干的羹汤渍,忽然想起上月宁贵嫔协理六宫时,这人还夸她“贤良淑德”。
“皇上”她下意识拽住他袖口,蚕丝料子下的腕骨硌得掌心发疼,“这样会不会”
话音未落,便被他用指尖按住嘴唇。君景珩指腹碾过她唇瓣,带着墨香的气息裹着暖炉热气扑来:“不满意?”
他挑眉,“那让她跪两个时辰如何?就跪在你昨日跪过的地方。”
殿外的黄鹂忽然惊飞,翅膀扑棱声撞在雕花窗棂上。
乔瑾瞪大眼睛,望着他眼底似笑非笑的戏谑,忽然分不清如今的场景,如今的君景珩是不是同上一世的君景珩是一个人了,上一世明明在遇到什么事情都是宁贵嫔被护着的。
腕间红绳忽然被他扯得绷紧,勒进皮肉时她才惊觉自己攥紧了他的腰带,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皇上三思。”她听见自己声音发颤,却仍强撑着福了福身,“宁贵嫔毕竟是宁太后的侄女。”
话音未落,便见君景珩眼底笑意骤然凝结,像冬雪覆上春潭,冷得她后颈发寒。
他忽然甩开她的手,袖中玉扳指磕在桌沿上发出脆响:“朕的后宫,何时轮得到太后置喙?”
帷帐外传来周公公刻意放轻的咳嗽声,乔瑾盯着自己投在金砖上的影子,影子的指尖还沾着未干的墨汁,像道擦不净的伤痕。
她忽然想起今早路过长春宫时,看见宁贵嫔的宫女捧着新制的蜀锦旗袍,那水红色的缎面上绣着并蒂莲,和她方才夹的清蒸鲈鱼一个颜色。
“谨遵圣意。”她屈膝行礼时,袖中残梅粉末簌簌落在明黄地毯上,像场下错了季节的雪。
君景珩望着她发顶,忽然伸手替她摘下步摇上沾着的炭灰,指尖擦过她耳坠时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