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的月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下,沈世元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才转身离去。
门内,宜棠背靠着冰凉的门板,长长舒了一口气。
挑亮的台灯下,她坐在书桌前,仔细翻着厚重的医学典籍,一丝不苟地用红笔划线、做笔记。
与男人相处,真是消磨时光!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了这些情感的纠葛,浪费了多少本该用于精进医术的宝贵时日,真让人心疼。
垂下的蕾丝纱帘被夜风吹拂,轻轻摇曳,让周遭的光影变得温柔而朦胧。
宜棠看书看得眼睛发涩,抬眼与这片朦胧相遇,一股强烈的“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悲凉感,毫无预兆地攫住了她。
她想起广州家中庭院里遍植的素馨花,想起南京小院里与父亲亲手种下的忍冬藤蔓,还有西北钟府飘着沙枣花香的温暖……自此以后,她似乎一直在漂泊着。
这一刻,她突然无比嫌弃起六国饭店这间布置得富丽堂皇却毫无归属感的房间。她想要一个家!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能安放身心的地方。
一个强烈的念头突然击中了她——她要置办一处宅院!由她亲手来布置它!
可是……沈世元要去保定做教官,她要去吗?
夫唱妇随似乎是天经地义?可她还是要做医生啊!
纷乱的念头让她有些头疼。
不想了!她甩甩头。
不想不想,她要一所房子,先从这个开始,房子不仅与一切不矛盾,反而是一切的起点,自己有了遮风避雨的地方,才有勇气一往无前,才有“不如归去”的寄托。
宜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终于合上书,熄灭了台灯。
黑暗笼罩下来,她心满意足地躺进柔软的床铺,将自己摆成一个大大的“大”字。
真好!她惬意地喟叹。
沈世元年轻的身体蕴含着巨大的能量,这些日子她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踏实的整觉。
此刻,难得的独处,心静,体闲,真是人世间最幸福的事情!
她要美美地睡个觉,积蓄最充沛的精力,去应付这人世间的嘈杂纷扰。让小太阳锦津赐予她力量吧!
然而,就在她放松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