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山快步进去,把翻毛皮鞋在凯旋门的铜门槛上重重一磕,积雪簌簌落下,露出鞋头被铁栏杆磨破的划痕。
半个月前,他就是穿着这双毛皮鞋被推进看守所,手铐在背后勒出的淤痕此刻还在隐隐作痛。
跺掉翻毛皮鞋上的雪泥后,何山通过凯旋门,进入酒店大堂。皮鞋踩着瓷砖地板,"噼啪噼啪",发出颇有节奏的脆响。
他散着皮夹克,故意没有系围巾,露着喉结处那道淡红色的疤,那是八年前武斗时留下的记号。
走到一楼的仪容镜子前,何山停下脚步。
镜中人的眼角淤青已褪成青黄色,像块发霉的茶渍。这是新印记,看守所的牢头喻大赏给他的。何山用拇指狠狠蹭过颧骨,摁着鼻子,哼了几哼,看守所铁窗的锈腥气仿佛还黏在鼻腔里,让他很不好受。
"何老板,这边请。"
一个旗袍领口镶着金线的服务员摇着腰肢过来,欠身引路,高跟鞋敲击水磨石地面的脆响,让他想起手铐撞击铁栏杆的声音。
走廊尽头是牡丹厅,黄铜门把手上雕着盛放的牡丹,花蕊里嵌着颗褪色的红宝石。
"何老板,请进。"服务员轻轻推开门,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包厢里暖气开得燥热,水晶吊灯在刘慈秀的貂皮大衣上洒下碎钻般的光斑。她正在摆弄那套钧窑茶具,翡翠镯子磕在紫檀茶海上,发出玉石相击的清响。
"小姨。"何山笑着张开双臂,想给她一个拥抱,表示亲近。
"山子。"刘慈秀没抬眼,茶夹夹起滚烫的紫砂杯,"路上堵车,谭经理还要晚一点。"
她抿了口普洱,红唇在杯沿留下暧昧的印记。
何山盯着那抹红印,感受到的不是红色,而是血色。年前,谭建湘来看守所接他,他才知道这场牢狱之灾,不过是小姨对他的惩戒——就因为他背着她和谭建湘做闹钟生意。
小姨眼尾上挑的弧度像淬毒的柳叶刀,钻戒在普洱茶汤里搅出暗红色的漩涡。何山突然想起母亲的叮嘱:"你小姨是竹叶青,盘在佛龛上的毒蛇,要时刻提防。一不留神,她会狠咬你一口。"
这次我进看守所,就是被她狠咬了一口!
"小姨,我帮您倒茶。"何山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