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猛地冲上他的喉头,嘴里泛起铁锈般的腥味。肩上尚未消散的酸痛和掌心的刺痛,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后生仔,”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范秋生回头,是船上那个穿着破旧胶靴、满脸沟壑的老船工,他叼着旱烟袋,浑浊的老眼精明地扫过范秋生和他那堆显眼的布匹,又落在他冻得发紫、不住颤抖的嘴唇上。
“要请人不?10块钱,老汉帮你把货送上岸。你这布,沾了水可就更沉了,自己扛,够呛。”
范秋生看着老船工浑浊却透着世故的眼睛,又看看那堆如同小山般的布匹,一股倔强和狠劲猛地从心底窜起。他用力地、坚决地摇了摇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用了,谢谢您老,我自己来!”
他不再犹豫,迅速脱下身上那件早已湿透、补丁摞着补丁的破旧棉袄,仔细地裹住最上面那捆完好的布匹,试图为它抵挡一点即将到来的冰水。然后,他弯腰,深吸一口气,将冰冷的裤管高高卷到大腿根,露出冻得青紫的小腿。赤脚踩上船舷边缘冰冷的铁板,再毅然踏入浑浊江水的瞬间——
“嘶——!”
一股无法形容的、钻心刺骨的寒意,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瞬间穿透皮肉,直刺骨髓!范秋生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牙齿不受控制地疯狂打颤,发出清晰的“咯咯”声。冰冷的江水像无数贪婪的水蛭,疯狂地吸吮着身体的热量
他强忍着这非人的痛苦,弯下腰,用尽全身力气,将第一捆布匹(裹着他棉袄的那捆)奋力扛上肩膀!沉重的压力让他的腰猛地一沉,冰冷的江水瞬间漫过了他的大腿根,直逼腰间!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后槽牙因极致的寒冷和用力而剧烈摩擦的咯咯声,在死寂的江面上显得格外瘆人。
一步,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每一次抬起陷入冰冷淤泥的脚,都仿佛要耗尽全身的力气。冰冷的江水像沉重的铅块,拖拽着他。刺骨的寒意早已麻木了知觉,只剩下机械的挪动和对肩上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