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等不及回答,几步冲到墙边,粗糙的大手一把攥住那条藏青色的样品裤,手指急切地摸索着裤腰内侧,猛地抠开一个暗袋的金属搭扣!只听“咔哒”一声脆响,搭扣弹开,露出里面厚实的夹层。
“好!好玩意儿!”汉子兴奋得满脸放光,唾沫星子直飞,“老子跑广州的火车,一趟下来能被摸走仨钱包!这暗袋,这搭扣,神不知鬼不觉!”他猛地转向范秋生,从鼓鼓囊囊的军大衣内袋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沾着油污的黑色人造革包,哗啦一下拉开拉链——里面竟塞满了成捆的十元“大团结”!
“现货!有多少要多少!五十块一条,现钱!”他把包往八仙桌上一墩,钞票特有的油墨味瞬间在冰冷的小屋里弥散开来。
这声“现钱”如同一个信号!络腮胡子汉子的话音刚落,小院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仿佛再也承受不住外界的冲击,“哐当”一声,竟被汹涌的人潮彻底挤垮了半边!
“让让!让让!别堵门啊!”
“老板!给我留二十条!不,三十条!”
“先收我的定金!我这有票子!”
“那防盗暗袋在哪儿呢?让我摸摸!”
小小的天井瞬间被挤得水泄不通。挤进来的有穿着时髦皮夹克、梳着大背头的年轻倒爷,有裹着头巾、精明干练的南方妇女,有戴着鸭舌帽、眼神机警的长途司机……他们操着南腔北调,唯一的共同点是眼中都燃烧着对“防盗裤”近乎狂热的渴求,手里紧紧攥着或大或小、但都鼓鼓囊囊的钱袋。钞票的油墨味、汗味、长途跋涉的尘土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滚烫而躁动的热浪,瞬间驱散了小院盘踞多日的死寂与寒冷。
何伟军彻底傻了,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做梦都不敢想的景象,手里捏着的半块划粉“啪嗒”掉在地上。罗红柳猛地站起身,怀里的丫丫被惊醒,哇地哭出声,她却顾不上哄,只是下意识地紧紧搂住女儿,眼睛瞪得溜圆,看着那堆在八仙桌上越堆越高的钞票,身体微微发抖。
范秋生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从脚底板直冲上天灵盖,连日来的疲惫、屈辱、绝望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浪冲刷得无影无踪!他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钞票和汗味的空气吸进肺里,竟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战栗的生机。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