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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发颤,指着墙上挂着的一条样品,“挂出去三天了,风都吹透了,没人……没人识货。都说好好的裤子,里面鼓鼓囊囊缝些暗袋,丑,还贵……”  她低下头,划粉在桌上戳出一个深深的白点,“红柳姐……把家里那台‘蜜蜂’牌缝纫机,抵给巷口的刘木匠了,换了六十块钱,说是……先垫着下月的水电费。”
    范秋生喉头滚动,像吞下了一把冰冷的砂砾。他走到墙边,默默取下那条在寒风中飘摇了三天的样品裤。布料挺括的质感透过指尖传来,中央文件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轰鸣,可眼前这令人窒息的冷清,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他仿佛又看见何山被铐走时那血红的、刻骨仇恨的眼睛,听见那恶毒的诅咒在耳边炸响:“范瘸子……你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绝望的藤蔓,似乎再次悄然缠上了脚踝。
    第四天清晨,料峭春寒依旧。范秋生几乎一夜未眠,眼底布满血丝。他固执地将三条样品裤用崭新的木衣架撑好,再次挂到了小院临街的斑驳砖墙上,旁边立了块硬纸板,何伟军用红油漆用力刷上几个歪扭却醒目的大字——“芙蓉防盗裤,贼手莫来!”
    寒风卷过,裤子空空荡荡地晃着,像三面无人响应的战旗。
    日头艰难地爬上屋檐,将惨淡的光投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巷口卖豆浆油条的吆喝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小院的门槛依旧冰冷,无人踏足。
    晌午时分,连何伟军眼中最后一点微光也黯淡下去。她默默收拾着裁剪案台上的碎布头,动作迟缓。罗红柳坐在灶膛前的小板凳上,望着将熄的炉火出神,怀里搂着睡着的女儿丫丫,破棉鞋里露出灰扑扑的棉絮。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即将吞噬最后一丝希望时——
    “哐当!”
    院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撞开!木门撞在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一个裹着厚重军大衣、满脸络腮胡的粗壮汉子像座黑塔般堵在门口,带进一股室外的寒气。他喘着粗气,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住墙上挂着的“防盗裤”,眼神炽热得几乎要喷出火来。
    “老板!这裤子!就这能防贼的裤子!”他声音洪亮得像打雷,震得屋檐下的冰溜子簌簌直掉,“还有多少条?老子全要了!”
    范秋生和何伟军都懵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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