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燕景霆猛地起身,龙袍扫翻案上青铜香炉。沉香灰混着雨水在青砖上蜿蜒,宛如未干的血迹。他死死盯着李有才扭曲的面容,想起前日接到张学优送来的密报——陈留郡的庄子里,瑞王的党羽曾与工部小吏把酒言欢。
“来人!”燕景霆的声音混着雷鸣炸响,“将李有才下狱彻查!户部即刻派人重审陈留郡粮车路线,若有疏漏,一并治罪!”他转身时,袖中密信的折痕深深嵌进掌心——这封来自灾区的加急奏报,何尝不是他抛向朝堂的诱饵?
雨幕如帘,将太极殿内外割裂成两个世界。李有才被侍卫拖走时,发冠散落,官袍沾满泥水,凄厉的喊冤声渐渐消散在长廊尽头。
“陛下,”吏部尚书苏公正上前一步,“李侍郎向来忠心耿耿,恐是遭人陷害。这般仓促定罪,恐寒了大臣们的心啊。”廊下积水倒映着他褶皱的老脸,目光在燕景霆与赵恩植之间来回打转。
燕景霆转身时,龙袍下摆扫过满地沉香灰,在青砖上拖出蜿蜒的暗痕。他望着雨中飘摇的宫灯,突然轻笑出声:“苏尚书,朕还未追究你识人不明、用人失察之责,你倒先替人说起情了?”话音未落,惊雷炸响,震得殿内烛火齐齐摇晃。“传旨下去,三日后在宣政殿开审。”他目光扫过微微变色的苏尚书,一字一顿道:“无论涉及何人,朕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苏尚书见事已至此,也不再言语。退朝的钟声在雨雾中沉闷响起,群臣如惊弓之鸟匆匆散去。苏尚书脚步匆匆地向慈宁宫赶去,宫道积水倒映着他的身影,雨水顺着油纸伞骨汇成细流,浸透了他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