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惊雷自云层炸响,紫电划破苍穹,将燕景霆玄金绣龙的袍角照得透亮。他立在将台边缘,看着队列中医者们因这声炸雷挺直的脊梁,禁卫军长刀在电光下折射出凛冽锋芒,恍惚间竟与记忆里安若伊执起药杵的模样重叠。胸腔里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激荡,耳边似又响起她信中字迹:医者仁心,当视众生如至亲。
“山河有恙,君臣同袍!”燕景霆突然甩开袖中诏书,任凭纸页在狂风中簌簌作响,“今日南下,我们不仅要救人,更要让天下知道——朕的子民,一个都不能少!”他的嘶吼混着第二声惊雷,惊起城楼上千百只寒鸦。
校场沸腾的应和声震落城堞积雪,队伍踏着晨霜启程。沿街百姓挤在青石板路上,有人将艾草塞进医者行囊,孩童踮脚往禁卫军手里塞糖糕,欢呼声中混着此起彼伏的“陛下万岁”。而在巷子深处,老妪攥着儿子的药箱痛哭,她嘶哑的咒骂被马蹄声碾碎,唯有屋檐下的水滴,在朝阳里折射出冷冽的光。
阴云低垂的午后,铅灰色的云层仿佛要压到金陵城头,寒风卷着沙砾打得人脸生疼。城外哀嚎声与鼎沸人声交织,宛如一首绝望的悲歌。当“妙手神医”的消息随着流民的脚步传开,官道上蜿蜒的队伍如同黑色长蛇,扶老携幼的百姓们顶着寒风涌来,褴褛的衣衫在风中翻飞,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求生的渴望。
安若伊跪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歪斜的棚顶漏着风,几片枯叶随着寒风飘落在她身上。素色裙摆沾满泥浆,发间别着的银簪早已不知去向,几缕发丝黏在她苍白的脸上。此刻她正将捣碎的草药敷在高热孩童的额头上,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几分急促。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与血腥味,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呻吟声像重锤般敲击着耳膜,她看着密密麻麻的病患,指尖捏着药杵的关节泛白,睫毛上甚至凝了层薄薄的霜。
羽青玄握着剑柄的手紧了又松,看着安若伊单薄的背影在人群中忙碌,心疼得眼眶发烫:“师娘,歇一会儿吧。”她的声音被呼啸的风声吞没了大半。
安若伊擦擦额头的汗水,抬头望向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密密麻麻的身影让她头皮发麻。风卷着沙尘迷了眼,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在呼啸的风声中努力理清思绪。片刻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