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窑四周乌塌塌的,能吃的草根都被人挖了个干净,连一根干柴都找不到。
老钟寻了进砖口平整些的一块儿地方,搂着文松躺了下来。
背了一天的破棉袄这会儿有了作用,大半都搭在文松的身上。
小孩子饿着肚子跑了一天,已经是很累了,不多时就睡着了。
老钟却睡不着。
想着自己带着孩子出来讨饭,本来是想让孩子能吃上一口饱饭,然而看今天的情形,能讨到一口吃的,实在很难。
一直这样下去,大人或许可以多坚持几天,看文松这黄皮寡瘦的样子,可就说不定了。
或许往东走得远一些,就会好一点了吧!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老钟模模糊糊地想着,搂紧怀里的儿子,带着对明天能多讨点儿吃食的憧憬,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还好情况果然如老钟所希望的那样,越往东边走,离家越远,能讨到的食物就越多一些,也更丰富一些。
有时候是半个掺和了大半野菜的杂粮窝窝,有时候是一把蒸熟的萝卜缨子,或者是几口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热汤。
他们讨到的一天比一天多,虽然父子俩依旧没有吃饱过。
连续走了十来天,老钟虽然依旧蔫头耷脑的,文松看上去好像更有力气了一些。
这是因为他们讨来的食物,大部分进了文松的肚子里。
每进一个村子,他都站在村口等着,让文松一个人进村子里讨。
他嘱咐儿子,看哪家的房子好,就去哪家讨。要是出来的人面相凶,说话不好听,就赶紧走。
要是出来的人看着面善,说话和气,就多说两句好话,这样人家心一软,就会多给一点儿吃的。
一路走一路讨,就这样讨到了东乡沙家口,一个叫郑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