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内熏华香氤氲,却不见一个侍立的宫人,唯有一只红羽金冠的雀鸟立在金丝楠木架上,扑棱着翅膀,歪头看着来人。
顾明宁的目光落在殿中那只突兀出现的雀鸟身上。
这雀儿……非是宫中常见品种,如此鲜艳夺目,出现在她这素来清净的德仪殿,透着几分不合时宜的诡异。
“母妃?”
行川的声音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
他显然也注意到了那只雀鸟,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被方才未尽的烦乱心事占据。走到母妃榻前的绣墩旁坐下,并未立即开口。
顾明宁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儿子略显苍白的脸上,声音放得更缓。
“川儿,方才说起的传言……现在只有你我母子二人。你既已开口,便不必再有所顾忌。无论听到什么,说出来,母妃与你一同参详。”
她顿了顿。
“这宫里的风,向来能平地起浪,也能卷起沉沙。是风是浪,是沙是石,总要看清了才好应对。”
行川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目光避开那只歪头打量的雀鸟,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惊魂甫定后的急促。
“母妃,儿臣……儿臣昨夜在九州清宴西侧的假山石后……并非有意偷听,只是……只是恰巧路过。”
“是……是一个面生的宫女,在和……和一个内侍说话。声音很低,但儿臣离得近,隐约听见……”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也似乎在回想那令人心惊的内容。
“他们提到云谢旧事……还说……说‘当年那位贵嫔娘娘死得不明不白’……证据……证人……都被处置干净,如今有人想旧事重提,怕是会掀起大浪……”
顾明宁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那宫女还说……谢少使彼时似乎也与那云氏有些牵扯,虽不能确定是否参与,但总归……是个知情人……”
“儿臣……儿臣怕被发现,便一直在原地未动,听到了最后……”
顾明宁面上依旧维持着惯常的平静,只是眼神骤然变得深邃。
她看着行川,清晰地感受到儿子传递过来的那份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