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如今这样的好日子,她再不该有任何不知足的想法了。
可每每夜深人静,她独自睡于床榻之上时,还是觉得寒意上笼,寂寞孤单。
要是夫君还在就好了。
好歹有人和她一起分享喜悦,听她说说那些不能跟儿子说的体己话。
她24岁开始守寡,如今已经14年了,多少个日夜都是自己苦熬过来的,有多大的苦,都要往自己心里咽,没有人跟她分担。
这也就罢了,白日里,她还一点都不敢表现出自己的软弱,死命的维持着当家主母的派头,怕被别人看轻,借此来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谢氏有许多时候,经常梦见自己和夫君刚成亲那几年的事情。
其实这十几年来,夫君面容她已经记不清了,那些曾经的甜言蜜语更是忘的七零八落,一切美好仿佛都被生活摧残掉了。
但也仅有在梦里的时候,才有人能陪她说说话,听她诉诉苦,哪怕那是个面目模糊的枕边人。
有时候早上睡醒,枕头是湿的,她就知道自己又在梦里哭了。
前几年病弱,大夫就说她是忧思忧虑,阴阳不调之症,想要治好病,必须疏肝解郁,调和阴阳。
可她一个寡妇,又去哪调和阴阳呢?
她可以不要脸,但她的儿子不能不要呀。
于是她生忍着,觉得这病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她一个寡妇,最怕行差走错,给自己的儿子带来污点,这过程有多难,其中的艰辛只有她自己知道。
五年前……还是六年前呢?
她记得自己的妹妹乘车来看她,趁着儿子去书院时,在她床前哭成了泪人。
妹妹说:“大姐,你怎么把自己熬成了这个样子,我早该来的,早该劝你改嫁的,烨南是男孩又怎么样?要是后面的不接受,带来我家,我给你养,我是他亲小姨,难道还能害他吗?你不能为了他们纪家,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啊。”
谢氏自幼性格掐尖要强,最不想被人同情,更不想自己的儿子寄人篱下,所以哪怕妹妹三番五次的劝,甚至帮她找好了体面的人家,她也都将这事一一推了过去。
她的孩子,她要自己养。
如此一日日苦熬着,事到如今,她终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