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她。
从前的叶诗韵,早已在风雪中安眠。
现在的宋意,在光里醒着。
完整、自由、坦然。
旧金山的冬日天亮得缓慢,灰蓝色的晨光悄悄地染亮了窗边的帘角。
宋意起床时,王思远还未醒。
她没有惊动他,只是穿了件宽松的针织衫,赤脚走进画室,推开了那扇面朝海湾的窗户。
风扑面而来,冷得干脆,却不刺骨,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习惯性地让自己清醒。
桌上的画册翻开着,是昨晚她整理完还未合上的。
上面那一页,是她最近完成的一组画作之一,名为《旷野》。
画面上是三个人的背影,在荒地中各自朝不同方向走去,线条克制,留白极多,看上去甚至有些凌乱。
但她知道,她画的不是背影,而是分道时那种无需言语的沉默,是人各有命,人各有路的事实。
她用画笔记录的不是故事,而是情绪—那些沉默背后的选择,放下之后的温柔,和无声之中的坚决。
她坐下,翻开新的一页画纸,沾湿了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她在想,如果再回到五年前的那个雨夜,如果她没有假死,只是默默地离开,选择另一种方式重新开始,她现在还会不会坐在这里?她还能不能拥有现在的安定、自由和王思远?
但她很快否定了这个问题。
她必须死一次。
那个名叫叶诗韵的女人必须彻底死去,她才能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属,不再活在谁的影子下,不再是仰望、等待、试图被看见的那一个。
她曾经那么渴望被爱,而现在,她只渴望能爱自己。
王思远推门进来时,她正坐在画架前出神。
他没有打扰,只是替她把窗户关上,将一条毛毯搭在她肩头。
“又坐了一早上?”
她转头,朝他笑了一下。
“睡醒得早,头有点空,想着试着把它填满!”
“那我去弄早餐,你填画!”
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后,忽然间有些想哭。
不是委屈,也不是感动。
是长久习惯了独自面对一切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