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官场啊,就是个大染缸,想守住当初那点心气儿,太难了。
“好!”
郑修吐了口气,眼里定了神,扬声应承下来。
“本官便随你走这一遭!本官倒要亲眼看看,你江定安的底气,究竟何在!你晋安的军民,是否真如你所言那般忠勇!”
他这一应声,江定安身后的赵德弄明显松了口气。
郑修自个儿都有些纳闷,本是来查办问罪的,怎么稀里糊涂就答应了这种事?
江定安嘴角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立刻叫人备马。
他亲自给郑修牵来一匹高头大马,态度恭敬,却不见半点巴结。
“郑大人,请!”
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怪事。
本该在晋安府衙里受审的江定安,这会儿倒跟奉旨查他的钦差大人郑修并排骑着马,后头只跟了赵德弄和郑修的几个贴身护卫。
一行人轻车简从,扔下了钦差的仪仗,直奔城外北边,那片眼看就要变成绞肉场的落日原去了。
落日原,地势平坦开阔,是晋安城北头一道大屏障,向来是兵家抢夺的要地。
此刻,一万五千晋安军已在此摆开阵势。
盾牌垒起高墙,长枪竖如寒林,弓上弦,弩张满,军容齐整,一股子杀气直冲云霄。
卓飞昂、王大锤那些将领,各带本部人马,摆开了架势。
几里地外,原野那头,黑压压一片大北军的先头骑兵,卷着漫天尘土,正慢慢压过来。
马蹄声一下下传来,沉闷得很,预告着一场大仗就要开了。
郑修勒马站在落日原边上一个高坡,冷风吹得他官袍呼呼作响。
他瞅着眼前这剑拔弩张,随时都会打起来的阵仗,心里头也是翻江倒海,滋味难明。
他这趟来,本是捧着圣旨,揣着朝廷上下的疑心,来给江定安定罪的。
可眼下,他倒成了这场大仗的 “看客”。
这江定安,到底想干什么?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呜~呜~呜~
苍凉悠长的号角声,从大北军阵那边传过来,一下子撕破了落日原上片刻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