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块化榫卯!”乔栖枝猛地抓起炭笔,在硫酸纸上画出极细的卡扣结构。每个连接点都藏在传统缠枝纹的转折处,活动幅度精确到05毫米。
凌晨三点的激光雕刻机发出细微嗡鸣,乔栖枝戴着放大镜调整焦距,钻头在翡翠表面刻出一道弧线。汗珠顺着太阳穴滑落,在亚克力工作台上溅出细小的水花。
第三十天,雏形初现的压襟浸在电解液里。钛金属骨架在溶液中逐渐镀上暗金色泽,与翡翠断面形成奇妙的渐变。乔栖枝思考片刻,突然关掉机器——电镀层太完美了,反而失了老物件的温润。
她改用最原始的手工捶打,黄铜錾子敲击钛板的声响像一场微型的雷雨。那些刻意留下的不规则凹痕,让金属表面呈现出历经岁月洗礼的微妙质感。
第三十九天,模块化关节进入测试阶段。乔栖枝将组装好的压襟举到窗前,晨光穿过镂空处,在地面投下摇曳的光斑。每一个部件都灵活得不可思议,却偏偏透着旧时代首饰特有的庄重。
王老夫人每周都会来工作室。第五次来访时,她带着放大镜观察半成品上仿制的梵文,枯瘦的手指突然颤抖起来:“这字纹的收刀角度……”
老人家的眼泪滴在玉面上,洇开一小片水光。乔栖枝安静地递上丝帕,任由刻刀在掌心留下深红的压痕。
成品浸泡在茶汤里做旧的那三天,乔栖枝患上了严重的失眠,她总在深夜突然惊醒,冲到恒温箱前检查玉料颜色变化。直到某次打翻茶杯。褐色的茶渍在宣纸上晕开,恰好形成与翡翠棉絮纹相似的脉络。
第五十二天,当老妇人颤抖的手指触到复原的压襟时,乔栖枝正盯着对方旗袍盘扣上细微的线头发呆。
“枝节处竟然比原版更灵动。”老妇人突然说。她布满老年斑的手指抚过压襟。那些民国工匠做不到的细节,此刻正在晨光中轻轻颤动。
乔栖枝望着老人湿,润的眼角,突然想起了昨日陆青屿说的那句‘超越原作的复原’。
交货当日下着细雪,老妇人将压襟别在驼绒大衣上,翡翠与呢料碰撞出沉闷的声响。乔栖枝站在工作室窗前,看着汽车尾灯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红痕。恍惚间觉得那抹绿意像是融进了八十年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