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神啊!这个大庄子!这个大庄子里,竟然还有水!”
“啊!这么高的墙头,一定是大姓家的老爷…”
众人偶尔路过乡间豪强沿河的庄园,看到上好的河边水浇地,还有用河水灌溉了的青翠麦田,都会忍不住咽口唾沫。
而豪强的家仆数十上百,各个手持武器,背着弓箭。他们用冰冷的眼神,盯着乡道上的灾民,就像盯着林子里的猎物。他们是豪强的爪牙,只要主家的地位够高,杀人就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杀死这种最卑贱的贫苦灾民,也从不会有官府过问。
“咳!咳!走吧,这里什么都求不到的…去天齐庙…去天齐庙!”
随着老人虚弱的话语,一张张蓬头垢面的饥饿面孔,就又一次乖顺的低了下去,步履蹒跚的向前走。
如果说,在农村乡间,有什么比大疫和灾荒,更让乡民们畏惧的,那就只有官府的税册,还有豪强的高利贷册了。前者卖儿卖女也要交齐,后者卖田卖地也还不完。
尤其是大灾过后,官吏与豪强勾结,就到了大并“荒田”,收纳“佃奴”的“好时候”了。至于普通的小户百姓,要么死在灾中,要么沦为佃奴,是注定要被分食的“肉”!
在过去的五年里,天下三次大疫,冀州四次受灾。不知少了多少自耕的小户,只把士族豪强的庄园,喂得阡陌纵横、越发庞大。而朝廷的赋税徭役兵役,从不向士族豪强增加,却加倍压在这些小户百姓的头上。如此年复一年,让更多的小户破产,“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世道就这样快马加鞭,加速崩坏,奔向拼死求活的大汉末年。
“太一神啊!天齐庙…天齐庙就在前面!看…庙外那么多的窝棚…有施符水救人的符师…还有麦饭粥的香味!…”
“看!那些拿黄卷的,是大贤良师手下的黄卷符师!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饥饿的青壮鼓起最后的力气,向前挪步,却连奔走的劲都没有。病重的老人泄了最后一口气,嘴角笑着,就这样轻飘无声的倒下。而那一双双眼睛望向的方向,霍然是一座祭祀“东岳大帝”的砖木祠庙,“东岳天齐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