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对普通的农人来说,挖掘坟坑也是一件苦活。不能在松软的河边挖,会污染水源。不能在就近的田地里,周围的田都是有主的,会被田主掘开。所以,坟坑就只能在有石头、种不了地的丘陵里挖,还得挖的深些,免得被野狗刨出。等盖上了土,一般还要再种上些什么,最好是松柏梓树,愿魂魄长存。
在这样的大疫之年,贫民们想要有一块安宁的坟地,其实并不那么容易。得指望着太平道的“仙师们”,才能做到。
“张符使,您又亲自背尸体来了?这要是染上疫气…”
“黄天庇佑!我送他们最后一程。嗯,放心吧!我从小经历的疫气多,身体已经有了抵抗…”
“啊!也是。您是大贤良师亲自赐过符箓的弟子,自然有清气护体,邪疫不侵!在大贤良师的八名弟子里,就数您和高道奴最壮实,好像那个清微天帝的黄巾力士附体…”
“嗯。”
张承负点头应了声,跪着把农人埋进了坟坑里。而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傍晚。柳弓上前恭敬说了两句,他才知道,这几天仔细照顾过的一个赵姓老汉,也熬不住,眼看着回光返照,要不行了。听到这个消息,他停下站了会,抬头看了眼煮麦饭粥的火灶,才再次走向自己负责的营地。
“赵阿公,喝点符水吧!闻到麦香了没?晚上的麦饭粥,很快就好了,很香的!…”
“咳…咳!张符师…老汉给你行礼了…”
“别!你坐好…坐好…这是煮过的符水,趁着温气喝。”
“咳!…谢符师赐水。”
赵老汉接过符水,只喝了一口,道了声谢,就没有再喝。他倚坐在一颗大树下,那树下半截的树皮,早都被灾民割走吃了,倒是光滑好靠。
张承负也坐了下来,坐在赵老汉旁边,并肩靠着树。他沉默着,不知说些什么。倒是赵老汉笑了笑,看着他的眼睛,轻咳着问道。
“咳…张符师…”
“阿公,叫我承负就好。”
“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