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律所安静如常,窗外的阳光终于在连日的阴雨后破开云层,洒进窗内,打在她办公桌上铺开的文件上,像给那些枯燥的案卷覆上一层细碎的光。
她并不沉浸在片刻的平静里,手边的卷宗仍旧厚重,是她这一周接下的第五个公益案件。
案子不难,但情况复杂,被告是一个地方养老机构,长期以“照护费用不足”为由私扣老人养老金,甚至试图将一些无家可归、无直系亲属的老人赶出院舍。
起初举报人是个年近七十的阿姨,她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才鼓起勇气说:“我知道我讲不清楚,但我只想让他们知道—我们这些人不是没人管!”
林语宁接案时没有犹豫。
她一直在接这种案件。
她知道社会最底层的声音最容易被吞没,也最容易被包装成“误会”草草结束。
而她的工作,就是把这些被压低的声音提上来,一条条拧开,一项项落地。
可她也知道,这种案子带来的不是鲜花和掌声,而是新一轮的攻击。
她已经习惯了。
—“林语宁又开始‘作秀’了!”
—“她只会挑热点捞好人设!”
—“有那么多案子她不接,偏偏挑这种有媒体关注度的,是不是又想炒作?”
她早就不回应这些声音了。
她知道回应没有意义。
这世界从来都不是看你做了什么,而是看你做这些事是否让他们觉得不舒服。
她让太多人不舒服了。
她站得太稳,说得太清楚,不怕被骂,也不怕被怀疑,这种“不合群”的特质注定会被舆论反复碾压。
可她还在。
她翻开那位老人手写的陈述书,字歪歪扭扭,行距混乱,却能看得出他写得极用心,怕自己忘了哪一笔账,每个金额后都标了日期,甚至在旁边画了箭头,写着:“这个月少的”。
她看着那张纸良久,喉咙发紧。
她知道,这世界太多时候不是恶,而是漠然。
是不去看,是懒得听,是“这事又不是我亲戚”的远离。
她得看,得听,得离近一点。
因为她知道,被人看见过一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