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军破了潼关。”茶客们窃窃私语,“谢家三郎也要出征了。”
国公府书房里,谢钧钰指尖划过舆图上的雁门关。
父亲沙哑的嗓音犹在耳畔:“你大哥在此处中伏,你二哥的断枪是在白狼河捞上来的。”羊皮地图被烛火烤得发脆,边疆线蜿蜒如刀疤。
桑府朱门前的石狮子蒙了层薄灰。
谢钧钰第十次勒马回转时,墙头忽然惊起两只灰雀。他望着飘落的绒羽,想起那日桑知漪簪鬓的玉蝴蝶,振翅欲飞的模样。
“三公子。”老门房颤巍巍递上食盒,“姑娘说说桂花蜜酿好了。”揭开盖子,青瓷罐上还凝着水珠,像是有人捧着等了许久。
出征前夜,醉仙楼雅间里悬着去年的七夕灯。
白怀瑾摩挲着酒盏上的鸳鸯纹,忽听得木梯吱呀作响。谢钧钰玄甲未卸,肩头落着霜。
“这酒…”戚隆盯着琥珀色的液体,“比上回还苦。”
桑知胤指尖在桌面画圈:“听说北境现在飘雪了。”
话音落在谢钧钰佩剑上,“叮“地一声响。剑柄缠着褪色的流苏,是妹子及笄礼的穗子。
“听说当校尉能分二十亲兵。”戚隆强打精神,“回头我爹库里的好刀随你挑。”
谢钧钰屈指弹剑:“我有这个就够了。”剑身出鞘三寸,寒光映出他眉间褶皱,“知漪送的。”他说这话时刻意盯着白怀瑾,“她说英雄当配湛卢。”
白怀瑾喉结动了动。
“咳!”桑知胤被酒呛得满面通红,“舍妹舍妹眼光向来独特。”
戚隆在桌下猛踩谢钧钰皂靴。满京城谁不知白家公子为桑姑娘种了满园姚黄魏紫,偏这莽夫临行还要扎人心窝。
“明日卯时点兵。”谢钧钰忽然起身,甲胄相撞声惊散了满室酒气。他走到白怀瑾跟前,将个油纸包拍在桌上:“城西王婆家的松子糖。”顿了顿,“她怕苦。”
白怀瑾盯着纸包上熟悉的捆绳手法——是桑知漪惯用的双环结。
雕花窗漏进更鼓声,谢钧钰的影子投在《万里江山图》上,与边关烽燧重叠。
他最后望了眼桑府方向,那里亮着盏昏黄的窗灯,像夜航人舍不得吹灭的渔火。
白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