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到那时候。”鹿鼎季突然起身,惊得章洪磊往后缩了缩。
他推开雕花木窗,风雪裹着梅香扑进来,“北境军饷已拖欠两月,陛下昨日召见兵部尚书整整三个时辰。”
墙角更漏突然报时,楚玉浔这才发现舅舅肩头落满雪絮——玄色锦袍上白茫茫一片,竟像是戍边时染的风霜。
“盐税亏空案必须有人顶罪。”鹿鼎季转身时,袖中滑出半块虎符,“贾蹇府上搜出的密信,字迹与殿下三年前的手书颇有几分神似。”
章洪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晋王死死盯着案几上泛黄的信笺,那是他当年为拉拢盐政使写的私函。
暖阁地龙烧得极旺,他却觉得后颈发凉——原来从白怀瑾查案伊始,舅舅就备好了这步棋。
“明日早朝,龙傲会奏请重审章侍郎经手的盐引。”鹿鼎季语气平静得像在说窗外落雪,“殿下记得在陛下动怒时,亲手将章大人贪墨的证据呈上。”
瓷盏碎裂声惊飞檐下麻雀。章洪磊瘫软在地,官帽滚出老远。
楚玉浔握剑的手抖得厉害,他突然看清舅舅眼底的寒意——比北疆最冷的风雪还要刺骨。
“至于白怀瑾。”鹿鼎季抚过腰间佩剑的云纹,那是桑知漪兄长去年所赠,“听闻他近日为私事烦忧,殿下不妨送个顺水人情。”
“贾蹇勾结盐商的账本,殿下可曾见过明细?”鹿鼎季默了半晌,突然端起青瓷茶盏,目光如寒潭般扫向晋王楚玉浔。
楚玉浔尚未开口,章洪磊已慌忙用衣袖抹去额角冷汗,躬身递上一本蓝皮册子:“下官这里存着贾蹇在两淮私收盐商银钱的账目。”
“带在身上了?”
“现下未带,但就藏在寒舍暗格中。国公爷若要,下官这就回去取来。”
鹿鼎季颔首,白玉般的手指轻叩案几:“事关重大,劳烦章大人亲自跑一趟。”
章洪磊连声应诺,紧绷月余的心弦终于稍松。自从被御史白怀瑾抓住把柄,他日夜难安,此刻见护国公愿接手此事,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待章洪磊冒雪离去,鹿鼎季起身走向铜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