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生活总在圆满处生出裂痕。张峰指间不灭的香烟、酒气醺然的深夜,成了悬在任珊心头的利刃。摩托车摔得支离破碎的零件混着血迹,在记忆里拼凑出危险的图景。当她颤抖着逼着丈夫卖掉摩托车时,未曾想命运的齿轮早已悄然转向更悲怆的轨迹。
2008年的春节余韵未散,任珊的世界便被两场葬礼的阴霾吞噬。母亲病榻前的药香还萦绕在鼻间,张峰却在头七当夜,被酒精麻痹了神志。月光冷得像霜,弟弟奋力追赶的身影与摩托车尾灯的红光,最终都撞碎在货车冰冷的钢铁躯体上。任珊瘫坐在灵堂的蒲团上,看着白幡在风中翻涌,恍惚间觉得整个世界都成了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此后的日子,任珊把自己锁进空荡荡的屋子。窗帘紧闭,阳光被隔绝在外,唯有两个女儿怯生生的呼唤,像极细的丝线,将她从深渊边缘一点点拽回。深夜里,她总感觉张峰的气息萦绕在四周——衣柜门开合的吱呀声,抽屉翻动的细碎响动,还有那个模糊又清晰的声音,叮嘱着没交的水电费、女儿未完成的校服,字字句句,都成了剜心的钝痛。
两个月的自我囚禁后,任珊在女儿熟睡的面容中窥见了重生的微光。镜中那个形容憔悴的女人,终于鼓起勇气推开尘封已久的家门。春日的风裹着街边小店的烟火气扑面而来,她走过熙熙攘攘的步行街,目光扫过服装店褪色的招牌、小饭馆蒸腾的热气,心中腾起一团炽热的火焰。
“火火火,炎炎炎……”任珊在笔记本上反复书写着,笔尖将纸张戳出细密的小洞。她想起张峰总说她炒菜时的样子像团热烈的火,如今这簇火苗,将在“火系”小店的招牌下重新燃烧。选址、装修,她的脚步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仿佛要将半生的悲喜,都化作心中翻滚的炽热,熬煮出崭新的人生。
任珊的指尖反复摩挲着“火系”草稿纸上被划去的墨迹,窗外的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