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闪身躲进阴影,看见假御史的皂靴踏住账册边角——玄色官靴的云纹里,沾着星点瓦棚才有的红泥。
\"下官即刻派人清点库房!\"李守仁的额头在石板上磕出闷响。
萧煜负在身后的手指轻弹,阿福扮作的随从立刻抬出两箱发霉的陈米,那发霉的味道弥漫开来,让人忍不住捂住口鼻。
当一袋爬满蛆虫的黍米倾倒在轿辇前时,街边偷看的柳如烟差点打翻灯笼,那蛆虫蠕动的样子让人头皮发麻。
沈清歌的银针悄悄挑起假御史靴底的泥块,却在靠近时嗅到极淡的沉水香——这味道分明今早在医馆偏门出现过。
她指尖微颤,针尖不慎划过那人垂落的广袖。
\"程大人当心。\"沈清歌扶住踉跄的官员,掌心擦过他袖中冰凉的铜制物件。
等李守仁的轿辇仓皇消失在长街尽头,她才松开紧握的右手——半枚刻着五瓣梅的铜牌正在掌心发烫,边缘还沾着新鲜墨迹。
萧煜转过三条街巷才摸向腰间,冷汗瞬间浸透里衣。
那枚能调动影阁暗桩的铜符,此刻正躺在医馆后院的艾草堆里。
他扯下假胡须的手背青筋暴起,瓦当上忽然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
\"李守仁派人封了城南药市。\"阿福倒挂在房梁上,抛来沾血的鸠羽镖,\"老刀说必须见到完整铜符才肯交货。\"
医馆厢房内,沈清歌将铜牌按在宣纸上拓印。
摇曳的烛火下,五瓣梅的缺口处竟与青玉瓶底的纹路完全契合。
窗外传来瓦片轻响,她迅速吹灭烛火,却看见假御史的身影掠过西墙——那人翻墙的姿势,分明带着京城纨绔特有的懒散。
萧煜蹲在医馆库房屋顶,看着沈清歌将铜牌系上红绳藏进枕下。
他摸出备用的半枚铜符,月光下新铸的缺口却比原物宽了半寸。
当更夫敲响四更梆子时,他腕间的鸠羽镖已瞄准守夜杂役的后颈。
沈清歌突然推窗泼出半盆药渣,惊飞檐下栖息的夜枭,那夜枭的叫声在夜里格外凄厉。
萧煜的暗器擦着杂役衣角钉入梁柱,青瓷枕下的铜牌随着震动滚落床底,撞出清脆的金属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