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让我进去,也没阻止我。
我站在原地,雨水冰冷地冲刷着身体,犹豫了一瞬。库房里剥皮杀手的惨叫和黑暗中那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如同跗骨之蛆,再次缠绕上来。王德彪的追兵……随时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眼前这半间破屋,是唯一可能的庇护所。
我咬了咬牙,拖着沉重的双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了上去。
吊脚楼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昏暗。腐朽的木头气息混合着浓重的铁锈味、炭火余烬味,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陈年药草和兽皮混合的怪诞气味,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光线从残破的屋顶和墙壁缝隙里吝啬地透进来,勉强勾勒出屋内凌乱的轮廓。
屋子正中,是一个巨大的、用粗糙山石垒砌的火塘,里面堆积着厚厚的白色灰烬,只有几块尚未燃尽的木炭,还顽强地透出暗红的微光,散发着微弱的热气。火塘旁边,就是秤砣张打铁的家当——一个巨大的、布满凹坑和锈迹的铁砧,像一头沉默的怪兽蹲在那里。几把锤头随意丢在角落,锤柄油亮,显然是常年摩挲的结果。靠墙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锈迹斑斑的铁料和半成品,有的像扭曲的兽角,有的像粗大的铁钉,还有一些……形状极其古怪,完全看不出用途。角落里,散落着几个乌沉沉的、布满绿锈的铜铃铛,上面刻着扭曲的符文。
秤砣张佝偻着背,径直走到那个巨大的铁砧旁,蹲了下来。他伸出那双如同老树根般粗糙、布满黑色污垢和烫伤疤痕的大手,在冰冷厚重的铁砧底部边缘摸索着。那里积着厚厚的铁屑和灰尘。
他的手指在某个不起眼的凹陷处抠了几下,只听“咔哒”一声轻响,一块巴掌大小、边缘极不规则的铁板竟被他掀了起来,露出下面一个浅浅的、同样积满灰尘的空洞。
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他从那空洞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厚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油纸已经发黑发脆,边缘磨损得厉害。
秤砣张没有看我,他佝偻着背,拿着那个油纸包,步履蹒跚地走到火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