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地将酒坛抱入怀中,仿佛抱着什么稀世珍宝。劣质陶土的冰冷隔着单薄的衣衫传递过来,他却像是抱住了唯一的热源。周遭赌徒们赢钱的狂喜、输钱的哭嚎、骰子疯狂的撞击声、浓烈的汗臭与烟味……在这一刻,仿佛都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他的世界,仿佛只剩下怀中这坛粗劣的“烧刀子”。与整个赌坊里那些为了金银而癫狂的灵魂相比,他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纯粹得令人心头发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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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的赌桌旁,那抹绛紫色的身影并未完全融入眼前的狂热。柳三娘斜倚在一根漆皮剥落的柱子上,姿态慵懒,手中把玩着一支细长的黄铜烟杆,却并未点燃。她那双精明世故的丹凤眼,眼波流转,看似随意地扫视全场,实则早已将角落里那个抱着劣酒坛的落魄青年纳入了观察的焦点。
从萧遥挤进骰宝桌的那一刻起,柳三娘的目光就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息。在这个赌坊里,她见过太多赌徒:贪婪的、疯狂的、狡诈的、绝望的……但像萧遥这样的,极少。他太冷静了。那种冷静不是老赌棍的麻木,也不是高手的胸有成竹,更像是一种……置身事外的疏离。他的眼睛大部分时间浑浊,可偶尔抬起的瞬间,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光芒,却让阅人无数的柳三娘心头微凛——那不是赌徒该有的眼神,太深,太静,仿佛一口望不见底的古井。
更让她起疑的是他的目的性。别的赌徒进来,是为了赢钱,为了翻本,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暴富梦。可这个人,似乎只是为了那一坛最便宜的“烧刀子”。他每次赢钱,都卡得那么精准,刚好够买酒,然后立刻收手,绝不恋战,仿佛多赢一枚铜板都是多余的负担。输钱时也波澜不惊,仿佛那点钱本就该输掉。这种近乎刻板的“节制”和明确到极致的目标,在这欲望横流的赌坊里,本身就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