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有风好烧炭,又不至于叫炭火味全熏布上。
熨布还要有个人专门烧炭,说得很好听,管这叫司火。
司火的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圆鼓鼓的脸,叫小春娥,见谁都很亲热,在顾娘子去拿麻布时,给林秀水支招,“你到时候得喷水。”
林秀水故意问她:“怎么喷?”
“你怎么这也不知,自然是含了水,噗,噗噗,”小春娥撅起嘴往外喷气,“先前那李娘子就是这样做的。”
林秀水回她:“这不是做口水巾。”
虽然吐水有点用,但她不想用,因为她吐着吐着会喝下去。
她问小春娥,“有没有刷子?”
“你说刷牙子?吐水还要先刷牙,怪讲究的,”小春娥很是不理解,然后告诉她,“没有,你回去刷,要不去凌家刷牙铺里买支,就在东头过了水路那,记得上药铺买刷牙药。”
林秀水跟她解释不清,同顾娘子要了刷子,软一点的叫梳刷,硬一点是发刷,都是刷头发的。
“你要刷什么,”顾娘子面色不改,却隐隐不耐,“你先熨完麻布再刷。”
林秀水将软刷浸到水盆里,擦干手,从桌面边顺着摸一遍,确保没有脏污。
又把要熨的细麻布拿过来,确认正反面,反面朝上,确定经纬线,边扯边跟顾娘子解释:“熨布要有水,细麻布喷水不匀,拿刷子蘸水梳几遍,湿了就能熨,到时再上熨斗。”
顾娘子对此不言语,只是摸摸她那檀色素缎夹衣,实则挺满意,虽然瘦小,至少眼前这个不喷口水。
小春娥倒是捧场地低低叫了声,用火钳子夹着炭往铜熨斗里放,嘴里喊着炭好了。
这熨斗又称火斗,全靠炭火红了圆铜底,加热来回熨平整。
只是不好用,熨斗的斗身跟斗柄连起来是笔直的,都不往上翘,越直则握得越紧绷。
林秀水不喜欢这种熨斗,它会跑灰到布上,此时无比想要她记忆里的电熨斗。
尤其铜熨斗很难把控火候,一不留神,熨布就成了炙肉。
在有两双眼睛盯着的情况下,林秀水依旧不慌不忙的,要了一口粗瓷大碗,盛满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