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泗流域的黄梅雨如万箭齐发,砸在楼船甲板上发出爆豆般的声响。
郗自信扶着栏杆,看着王玄谟的先锋军在雨幕中蜿蜒北上,士兵们扛着的竹盾被雨水泡得发胀,矛戈尖端的红缨褪成淡粉,像极了一串被血水洇透的招魂幡。
他也想给文帝献上火药、造盐等科技与狠活,但是还没行动就已被派随军仓促北上,想到二次北伐失败后,第二年又接着来了次北伐,心中一片慌乱。
“沈公,萧将军有请。” 亲卫的声音混着江水轰鸣,打断了老将的思绪。
郗自信转身时,甲胄肩吞上的獬豸纹刮过舱壁,在涂满防滑草灰的木板上留下道浅痕 —— 那是他昨夜亲自检查的三十艘楼船之一,如今却成了此次北伐的最后门面。
萧斌的中军帐内熏着浓烈的椒墙香,试图掩盖劣质米酒的酸臭。
这位辅国将军斜倚胡床,手中把玩着一枚龟甲,上面新刻的 “吉” 字还沾着朱砂:“沈公请看,今日卯时占得‘水火既济’卦,正应了王太守的却月阵。”
郗自信盯着龟甲裂纹,想起何承天临终前说过:“龟甲虽灵,不如粮道稳固。”
他伸手接过亲卫递来的战报,指尖触到 “滑台守军增至八千” 的朱砂批注,喉头泛起苦涩。
“萧将军,某昨日巡查后军,发现半数粮车的苫布破损,粟米霉变率已达三成。”
“沈公太多虑了。”
萧斌挥挥手,龟甲在案几上骨碌碌转了圈,“王太守已飞鸽传书,说滑台指日可下,届时开仓取粮,何须担忧?”
忽然萧斌又压低声音,“再说了,这是陛下的旨意,你我只需奉命行事。”
帐外忽然传来争吵声,郗自信掀开帐帘,见袁淑正与一名粮官撕扯,金丝绣的袖口沾满泥点:“你敢质疑《封禅论》?待陛下封禅泰山,你等都要 ——”
“袁中丞!” 郗自信沉声喝止,“粮官职责在身,若粟米霉变误了军粮,你担得起罪责?”
袁淑甩袖后退,腰间玉珏撞在粮车上发出清响:“沈公何必与下吏较劲?某乃代陛下撰写《封禅论》,需随军记录战功 ——”
“记录战功?” 郗自信盯着袁淑腰间的玉珏,那是文帝新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