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度?” 郗自信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悲凉。
“某为朝廷守土开疆,流过的血比陛下你喝过的酒还多!今日竟要以私藏甲胄之罪治某,好,好个朝廷法度!”
刘义康不耐烦地挥挥手,数十名甲士涌入殿内,手中兵器寒光闪烁。
郗自信环视四周,见亲卫们被堵在殿外,心中明白再无退路。
他缓缓放下铁枪,解下身上的铠甲,露出内衬的旧中衣,那是夫人向氏亲手缝制的,袖口还打着补丁。
“拿去吧,” 他对着甲士们冷笑,“这便是你们要的‘谋反证据’。”
一名偏将上前搜身,从他袖中搜出那份刘义康的诏书。
郗自信见状,忽然伸手抓住偏将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替某告诉拓跋焘,就说檀道济被自家皇帝杀了,叫他莫要笑死在黄河岸边!”
偏将惊恐地甩开他的手,后退数步。
刘义康脸色铁青,拍案道:“速速拿下,休得啰嗦!”
郗自信被甲士按在地上时,忽然瞥见殿外柳树上的鸟巢。
一只老鸟正衔着虫饵喂给雏鸟,鸣声啾啾,恍如隔世。
他想起彭泽的老菊,想起历城的风雪,想起陶渊明临终前写的《挽歌》。
“乃复坏汝万里之长城!” 他怒吼着扯下头巾,狠狠摔在地上,白发散落如雪,“某今日才知,最毒莫过帝王心!”
殿内众人皆被这怒吼震得噤声,唯有刘义康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拖下去,明日午时三刻,斩首示众。”
郗自信被拖出殿门时,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望着湛蓝的天空,忽然想起元嘉七年那次北伐,他在黄河岸边埋下的酒坛,如今该是已被黄沙掩埋了吧。
“道济啊道济,” 他在心中似乎为这个身躯的老将鸣不平,“你护了刘宋一辈子的江山,终究还是护不住自己的命。”
是夜,建康城暴雨如注。
向氏跪在佛堂前,手中紧握着檀道济的玉珏,听着窗外的惊雷,仿佛是丈夫的怒吼在天地间回荡。
她想起白天收到的密报,说朝廷已下令逮捕檀家子弟,心中悲痛欲绝。
“道济,” 她对着佛像喃喃自语,“你若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