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的手指在小女孩后颈轻轻摩挲,那动作像母亲安抚受了惊的雏鸟。
我注意到她军大衣袖口翻出的旧线脚——前天她还在抱怨物资紧缺,说要把这件穿了十年的衣服改小给女儿,此刻却将下摆裹得更紧,把孩子整个人护在怀里。
\"他们举的横幅写着"末日谎言"。\"她吸了吸鼻子,睫毛上还挂着催泪瓦斯的水珠,\"可上周三,我看见马克的手下往那些人手里塞热可可。
冬天的热可可,比真话甜多了。\"她突然抬头,瞳孔里映着仓库铁皮屋顶漏下的光斑,\"我在社区超市做收银员时,见过他们。
那个戴红围巾的老太太,每次买奶粉都要数三遍零钱;穿皮夹克的年轻人,总在打折区翻燕麦片。
他们不是坏人,只是太害怕被欺骗。\"
我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马克在广场直播时,这些人举着\"停止恐慌营销\"的标语砸了我的望远镜;昨天凌晨,他们中的三个试图用铁链锁死训练场大门。
但此刻艾丽怀里的小女孩正攥着她的衣角,指缝间露出半截褪色的布娃娃——和我女儿五岁时抱着睡觉的那个,连缺了只眼睛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需要什么?\"我问。
她从大衣内袋摸出张皱巴巴的购物清单——是超市的收银条,背面用铅笔密密麻麻写着字:\"我会说我丈夫在矿难里埋了十七天,救援队来晚了。\"她的指甲盖泛着青,是刚才抱孩子时冻的,\"他们信失去过的人。
我就说我信不过你们这些科学家,但更信不过让我女儿再饿肚子的人。\"
布朗突然拍了拍她肩膀。
他的手掌大得能盖住艾丽半张脸,指节还沾着刚才捆人时的扎带胶痕:\"我让杰米开着社区广播车跟你,离太近容易露馅,太远\"他顿了顿,古铜色的皮肤在晨光里泛着暖调,\"你喊一声,我能跑断两条腿。\"
艾丽笑了,把小女孩塞进布朗怀里。
孩子终于敢抬头,睫毛上挂着泪珠,却伸手去抓布朗耳垂上的银环——那是他战死的弟弟留下的。\"看好她。\"艾丽转身时,军大衣下摆扫过满地的c4包装箱,\"等我回来,给你们看他们藏在教堂钟楼的汽油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