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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程望调取了林东海近三年的门诊录音资料。
医院并未全面启用智能记录系统,只有部分高风险科室会对医生诊室进行录音。林东海作为副主任,所在诊室每次门诊都有音频数据保存。
“放贺建文2019年9月10日的那一段。”程望指了个时间点。
几秒钟后,录音响起:
“……林医生,我老婆昨天去问了那个医院,说我这个药换个方案可能更好……”
“贺先生,我知道你担心副作用,但请理解,我们用的是指南推荐的标准方案。”
“你们说的‘标准’,我吃完就头晕、出虚汗,我身体不是你们的试验田啊!”
“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我有职业规范,我不能按你说的乱来……”
“那我要是出事了呢?你负责么?”
“我们只能在专业范围内做出最安全的选择。”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然后是一声砰响——疑似拍桌。
“你记住,我要真倒在你手里,你这辈子也别想好过。”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
……
“你觉得这算威胁么?”刘瑾问。
“情绪性语言,不构成实质犯罪,但说明他情绪积压严重。”程望说,“接触时间久了,医生的态度、语气、甚至一句‘你多喝水’都有可能成为引爆点。”
“你怀疑这是蓄谋的?”
“我怀疑他不是一时冲动。”程望道,“我们总是下意识以为患者对医生的攻击是极端情绪,但真正能动刀的人,往往想得比你以为的更多。”
……
一夜无眠。
次日上午,程望找到林东海生前的一位同事、同科室副主任周逸。
“你说实话,”程望开门见山,“林东海在对待病人这件事上,有没有什么特别坚持的点?”
“他很讲原则。”周逸犹豫了一下,说,“该住院就住院,不该加床绝不加,该按规矩来他绝不走人情路。”
“这么说,他得罪人?”
“多少有点。有时候家属要求输点营养液,他都不同意。我们是理解他的,他是想当‘医生中的医生’。但对患者来说就不那么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