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下他,却没有教养他。
玲珑百般宠溺他。
以致他全无心机,纯良至此。
到这一刻,我已经不想让他做帝王了。
对于德芳来说,做帝王根本不是妥当的结局。
他好丹青,好书卷,对任何人都有一颗仁心。
他应该快乐地活着。
我捧着他的脸,流泪道:“我的儿,我一定要保你平安。”
披甲士还想说什么,我喝道:“站在此处,哪里都不要去,等本宫的消息!”
我去找赵玄郎,转身那一刻,德芳喊了我一声:“娘亲。”
他看着我的眼神,深邃,干净,又悲伤。
他或许已经想明白了焦玉儿的话。
若非亲母,谁人会在这样的关头,信他,救他?
德芳啊,他确认了,我是他的娘。
我一路走,一路泪如决堤。
到了皇帐前,我跪下了。
记忆里,我从没给赵玄郎下跪。
“赵玄郎,我有话跟你说。”
雪落在我身上,我白了头。
帐中,赵玄郎听到了我的声音,但没有开口回应。
我道:“我这里有东宫写意的证词,你难道也不看么?”
须臾,钱公公走出来,将供词拿进去。
我高声道:“赵玄郎,我用过往对你所有的付出,来换德芳平安,你允还是不允?”
帐中,传来他的声音:“允。”
“我要一道圣旨。”我道。
片刻的功夫,他拿着圣旨走出来。
我夺过圣旨便走。
他道:“王兰因,你不想跟我说什么了吗?”
他叫我王兰因。
和从前一样。
他没有再避讳什么了。
“我不是王兰因。”我扭头。
“你送了证据来,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你不和我一起裁夺吗?”他道。
“不了。”我走入风雪中。
我只要我的孩子好好儿的。
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期待。
累世的姻缘纠葛,就是一场又一场的山路。我爬到山顶,大雪纷飞,他是他,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