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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玻璃杯里倒了些温热的牛奶,看着白色的液体在杯中漾开细微的涟漪。
    寂静中,玄关处终于传来极其轻微的钥匙转动声。
    沈星晚几乎是立刻抬起头,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松开。她放下牛奶杯,快步但无声地走向玄关。
    门开了。顾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被门廊昏暗的光线勾勒出轮廓。他像是刚从另一个世界跋涉归来,带着一身挥之不去的消毒水气味和浓重的、几乎凝成实质的疲惫。那件挺括的白大褂早已不见,身上是深色的手术服便装,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点里面的深色衬衣。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碎发垂在汗湿的额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倦容,眼下的阴影深重,嘴唇紧抿着,透出一种长时间精神高度集中后的虚脱感。他反手轻轻带上门,动作带着一种脱力般的滞涩,仿佛连关门的力气都要用尽。
    看到迎上来的沈星晚,他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才极其缓慢地松弛了一分。没有言语,只是将脱下的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然后,几乎是踉跄地向前一步,伸出手臂,带着一种近乎寻求救赎的力量,将她紧紧地、深深地拥入怀中。
    沈星晚被他抱得一个趔趄,随即稳稳地回抱住他。他身体的重量很大一部分压在她身上,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沉重而略显急促的心跳,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细微的颤抖,还有那浸透了手术服的、冰凉又黏腻的汗水。他的脸埋在她的颈窝,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皮肤上,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粗重。
    “结束了?”沈星晚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手臂在他宽阔却此刻显得无比沉重的背上轻轻拍抚。
    “嗯。”顾言的声音闷闷地从她颈窝传来,沙哑得厉害,像砂纸磨过,“…撑过来了。暂时。” 短短几个字,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只有沈星晚能听出那“暂时”二字背后,是怎样的惊心动魄与力挽狂澜。她没有再问,只是更紧地拥抱着他,用自己的体温和无声的接纳,去熨帖他冰冷疲惫的身躯,去承接他卸下重担后几乎要崩溃的脆弱。
    许久,顾言才缓缓抬起头,眼底的血丝在玄关昏暗的光线下更加明显,但那份沉重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窒息感,在妻子的怀抱里似乎消散了一些。他松开她,脚步有些虚浮地走进客厅,目光第一时间投向沙发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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