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老王太太突然拔高了嗓门,拐杖重重砸在地上,震得窗台上的搪瓷缸子叮当作响,"当初大妮二妮嫁人时一点嫁妆没有,还收了人家彩礼,那彩礼都给你俩娶了媳妇,如今哪有脸再去找人家?"
老王书记把卷好的旱烟叼在嘴上,火柴在鞋底划拉着,火星子溅在他满是皱纹的手背上:"要不这样,你兄弟俩轮着来,一家管十天。老大你先开头,等你下工回来,让你侄女过来给你娘送碗热汤。"
"俺侄女还得给队里看牛呢!"王老大的声音陡然尖利,"再说俺那破草房漏风又漏雨,娘住进去冻出个三长两短,算谁的?"王老二突然蹲在地上,抬起鞋底的泥巴往门槛上蹭:"俺家西屋堆着红薯干,腾不出地方"
张芬芳靠在廊柱上,指尖抠着柱子上剥落的漆皮。心里不禁感慨,嫁汉嫁汉破衣馊饭,养儿要是能防老,长虫都能站着跑。
女人一辈子最应该远离的就是这帮男人。
她看见老王太太稀疏的白发,干枯的手正偷偷抹着眼角,浑浊的眼泪滴在打了补丁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不禁想起来上一世的自己,突然心像针扎一样疼。她摸了摸口袋里叠得方方正正的离婚申请,纸角已经被攥得发潮,而东厢房里的争吵还在继续,老王书记的烟袋锅子敲着桌子腿,发出"梆梆"的声响,混着老太太压抑的啜泣,在暑热的空气里凝成一团化不开的闷堵。
日头攀上老槐树杈时,村支部院墙上的"农业学大寨"标语被晒得卷了边,墙根的马齿苋蔫成暗绿色。等了半天里边还没结束,张芬芳把离婚申请往口袋里塞了塞打算先回去下午再来,刚一转头就看见狗娃子捧着碗鸡蛋糕踮着脚扒在窗台上,鼻涕虫拖到前襟上。
"这碗"她瞳孔骤缩。粗瓷碗沿那道月牙形豁口像道旧伤疤,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