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张芬芳喝了一碗早上剩下的凉透的苞米糊糊,然后便急匆匆又去了村支部,刚拐过歪脖子柳树,就听见村支部那扇掉漆的木门里传来哭嚎声。张芬芳踮脚往院里一瞅,后脊梁骨飕地冒凉气,魂儿差点吓飞——王老大媳妇和王老二媳妇正对着墙根跪着,俩人中间躺着老王太太,枯树皮似的身子歪在晒裂的地面上,身下淌这一片黄乎乎的尿渍,藏青对襟褂子豁开半边,露出瘦骨嶙峋的胸口。最瘆人的是脖子上那圈粗麻绳,深深勒进松弛的皮肉里,绳头还在风里晃悠,扫得墙根的青苔簌簌掉土。老太太眼窝抠抠着,嘴唇紫得像冻裂的茄子,舌尖微微吐着,僵直的手指还勾着裤腰上磨破的布带,指缝里全是黑泥。
“娘啊——你这是有啥事想不开啊,咋就攀着村支部的房梁上吊了啊!”王老大媳妇抬手拍地一边哭一边问,发髻散了,乱发上沾着草屑和土灰,“你走了扔下俺们可咋活呀!俺的娘啊……”她哭的捶胸顿足,却不见眼下有一滴眼泪。
王老二媳妇瘫在地上往前爬了半步,指甲抠进老王太太僵直的手背,哭腔里带着颤:“娘哎!你咋选在村部这地界儿啊,是不是你想告诉俺,有村干部给谁撑腰欺负你咋地啊……”她话音没落,王老大甩着膀子从东厢房冲出来,布鞋底子跺得地面咚咚响:“支书!俺娘死在你这院里,房梁上的绳结还是你去年晒玉米系的!这事儿你得担责!”
东厢房的木格窗吱呀晃了晃,老村支书叼着旱烟袋跨出来,烟锅子在鞋底磕得“梆梆”响:“王老大你少胡咧咧!老太太拥护啥上吊自杀你心里明镜似的,咋着,你还能赖上村部的房梁?”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烟袋杆指着老王老大和王老二:“在胡搅蛮缠俺就召开全村大会,好好说道说道你们俩咋逼死你娘地!”
王老大油光锃亮的脑门子冒着火气,理直气壮的说:"开就开!俺娘咽气时脚底下踩着你村部的板凳,房梁上的灰都落俺娘头上了,你敢说没半毛钱干系?"
老村支书道:“那就下工后开大会,你俩先把你娘抬回去。”
王老大媳妇一听扯着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