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
很轻松。
徐饮棠恍惚地想。
肉/体形态的转化并没有带给他超过承受范围的痛苦,明明现在翻遍了每根触须也找不到一个脑子,他却奇异地保留着基础的思考能力。
甚至于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与轻盈,从意识深处不受控制地涌起舒适之感。
就好像比起人类那脆弱的躯壳,如此这般才是他原本就应该存在的本相。
圆月只是他为了更好地消化从戴伊斯本体上撕扯下的那缕月光而强自观想出的意象,用以吞噬意识里那轮血色新月的存在。
青红色的触须虽然也是在他碰触到戴伊斯的本体时出现的东西,在此之前却从未显露出太强烈的存在感,只像是从他下腹的那些纹路变异而来,同样是吞噬了戴伊斯月光后出现的副产物一般。
然而此刻这两股力量交融着又互相攻伐撕咬,徐饮棠模糊地知晓那些触须与他更加契合也更加亲近,分明是从他身体内部更深处、更接近本质的地方生长而来。
跟戴伊斯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徐饮棠从未注意过它们,下意识地就将这一股潜伏在身体里的力量忽略了过去,就好像你身上悄然长出了一颗小痣,本就是身体的一部分,既无害又不起眼,你看到了它,却也不会去在意它。
是了——身体的一部分。
徐饮棠只能勉强控制意识里的圆月,可当他试着集中精力去感知那些触须时,每一根触须就突然变得温顺而又灵巧,他不需要思考就知道该如何去使用这些肢体,它们也自然地顺从着他的心意动了起来。
他只是想了一下,掉进了黑暗里的眼球便也变成了触须一团,顺着月光攀爬上升起的圆月,原本圆润无瑕的饱满月亮,渐渐晃动着显出了触须蠕动的轮廓。
意识里早已十分黯淡的血色新月,随着触须将圆月一点点占据而愈发单薄残破,逐渐连新月的形状都难以维持,挂在那里只如几块散发微光的碎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