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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二刻。
晨光透过桑皮纸糊的窗格,在青砖地面上投下规整的光斑。
经义斋的紫檀木门被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五十张榉木书案按五行十列排布,每张案角都用楷体阴刻着‘经义甲子号’至‘经义癸酉号’。
周明礼站在三尺讲台上,左手按着讲案。这张酸枝木案比学生的书案高出三寸,案面右侧摆着个铜制笔架,架上悬着三支毛笔:一支狼毫、一支紫毫、一支兼毫。左侧砚台里的墨汁刚刚研好,墨锭上‘徽州贡墨’四个金字还闪着微光。
“起立!”
随着斋长一声喊,四十九名学生齐刷刷站起。唯有最后一排‘经义癸酉号’的瘦高个慢了半拍,他正用指甲在案面上抠着什么。
周明礼眯起眼睛,看清那是个新刻的漕船图案。
“《大诰》有云:”
周明礼开口时,右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戒尺上的刻度:“士不通经,不足致用;经不通变,不足济世……”
周明礼开口训话时,助教开始分发讲义。纸张是用新法造的桑皮纸,比往年的竹纸厚实些。最前排的‘经义甲子号’生员王肃接过讲义时,发现右上角印着个小小的‘活字甲申号’标记——这是印刷工坊的编号。
“翻到《劝学篇》第三章。”
周明礼用戒尺轻敲讲案。
斋内顿时响起翻页声。王肃注意到这一章的排版与往常不同:正文用大号宋体,占七分宽;留白处划着细线,分为三栏。首栏标着‘古注’,二栏是‘今解’,末栏空着待填。
“今日讲‘格物致知’。”
周明礼突然走下讲台,在过道间缓步穿行,腰间玉带上挂着个铜制圆规,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陛下在批注里写道——”
他停在‘经义戊辰号’案前,手指点向讲义空白处:“格物之要,首在实测。譬如农人观云识雨,匠人辨材知性,皆为格物。”
后排传来‘沙沙’声。那个瘦高个——学籍登记名为李延宗的生员,正在空白处画着什么。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