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拾起废料扔回炉中:“重炼便是。”
午时的钟声响起时,二十件犁铧坯子已排列在验器台上。马德全手持卡尺——这是按易华伟设计的‘新式矩度’打造的,铜尺上的刻度精确到分。
“丙字七号,弧脊偏了半分。”
“庚字三号,省料两成八,不足数。”
验到赵铁牛的坯子时,马德全突然‘咦’了一声。这犁铧的弧度竟与御绘图样分毫不差,背面还多了道加强筋。
“好小子!”
马德全拍着赵铁牛的肩膀:“这道筋加得妙!”
话音未落,斋门突然洞开。工部侍郎领着两名差役疾步而入,手中黄绢在炉火映照下灿若鎏金。
“陛下口谕!”
侍郎声音洪亮:“匠作斋今日最优者,赐从九品匠师衔,岁俸六十石!”
赵铁牛‘扑通’跪下,额头抵在冰冷的铁砧上。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如擂鼓,恍惚间又想起父亲常说的那句话:“咱们匠人,永世都是贱籍…”
“还不谢恩?”
马德全一脚轻踹在他屁股上,自己却先红了眼眶:“记住,这是昭武朝!陛下说了,‘良匠之才,不亚于士’!”
斋外春光明媚,新柳抽芽。匠作斋檐下的铁马在风中叮当作响,其声清越,竟似编钟。
………………
兵法斋的沙盘室坐落在皇家学院西庑,五楹硬山式建筑覆着黛色筒瓦。卯时刚开锁的铜门尚带着晨露,门楣处‘经纬天地’的金漆匾额在春阳下泛着微光。
推门而入,松木清香混着潮河川捎来的沙尘味扑面而来——这是北直隶二十州县采来的细沙,每月初五由驿卒快马运至。
三丈长的蓟镇沙盘横亘中央,沙盘上面铺设双层柞木板,每块板材刻有纵横交错的经纬线,间距精确到营造尺三寸。东西向沙盘总长九丈九尺,按嘉靖年间《蓟镇边防图》等比微缩,每寸代表实地一里。
五色土层是用辽东赤土、密云白垩、昌平青泥等真实边土分层夯实。永定河床的鹅卵石颗颗圆润如雀卵,皆是工部匠人用岫岩玉边角料打磨而成,在透窗而过的晨曦里泛着水光。最精妙处当属古北口关城,糯米灰浆掺了珍珠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