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温平缓缓走入殿内,脚步无声。程思威端着一个黑漆托盘紧随其后,托盘上,一只素净的白玉酒杯静静伫立,杯中盛着清冽的液体,在昏暗中泛着冷寂的光泽。那液体太过清澈,反而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龙鳞卫无声地退了出去,沉重的殿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声响。殿内只剩下帝卿二人,以及那杯散发着无形死亡气息的鸩酒。
辛温平停在章云舟面前几步远的地方,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带着一种穿透皮囊直抵灵魂的冰冷。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痛惜,甚至没有失望,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如同看着一件早已失去价值的旧物。
“贺兰许招了。”辛温平开口,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那枚毒茧,是你亲手放进钱星梵的茶壶。”
不是疑问,是冰冷的宣判。
章云舟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终于对上了辛温平的眼睛。那双曾经让他魂牵梦萦、奉若星辰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的狼狈与绝望。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说……许你协理六宫之权。”辛温平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进章云舟的心口,“所以,你就用钱星梵的命,去换那点可怜的、施舍来的权力?”
“我……”章云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我……我不想再做金丝雀了……妻主……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多看我一眼……”他的声音哽咽,带着浓重的哭腔,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苍白消瘦的脸颊滚落,“钱星梵……他待我好……可那算什么?施舍!是居高临下的怜悯!就像……就像养着他宫里的那些猫儿狗儿!他从未真正看得起我……你……你也是!你们都把我当成关在笼子里的玩意儿!我受够了!贺兰许……他说得对!只有有用的人……只有有用的人……”
他语无伦次,泣不成声,试图抓住辛温平的衣角,身体却因极度的激动